他從來隻喜歡女子,如今出現這樣一個錯誤的苗頭,王淩感到有些恐懼,更多的是滿腔的遺憾。
為什麼……為什麼溫靈不是女孩子?
為什麼……他會對一個男子有這種感覺?
這是……喜歡嗎?
是嗎?他不明白。
想起來又怎麼樣,他趴在懸崖峭壁上,渴望如此之久,擦破了臉,刺破了皮,費勁千辛萬苦,終于爬了上來,入目卻是物是人非的滿目荒涼。
可笑,可歎,可惜。
下次還會見面嗎?下次他還會記得嗎?溫靈能接受他嗎?王淩有些痛苦地皺起眉頭,為什麼……為什麼溫靈不是女子?
有些話,現在不說,再次想起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王淩還是不敢,他說不出口,他不敢向男子吐露愛意,他更怕溫靈對此兩人有所間隙。
“溫靈……我……”
“你,認得我?”溫靈察覺王淩臉色不對,她眼睛似乎有那麼一刻亮了起來,随即柔聲問道。
“我……”王淩猶豫半天,忽然擡頭,吞吞吐吐地說,“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我知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來都不喜歡男子的……你……”王淩有些崩潰,他想抓住溫靈的衣袖,伸出手又覺得不妥,又緩緩收回。
“我沒有喜歡過人,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但是我看見你,我就覺得很熟悉,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王淩面色通紅,有些磕磕絆絆地說,“這實在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如果對公子有所冒犯,還請公子見諒。”
溫靈凝視了他半天,似乎是一潭死水中滴入了初融的雪,可這雪花又迅速變成了一滴水,融入、成為死水,她緩緩開口,“喜歡……?”
溫靈轉身就走,她心裡有些難以言喻的痛苦,她知道王淩把她當男孩子了。
身後的男子突然激動起來,他站在溫靈的身前,張開手臂,擋住她的去路,有些着急地說:“不是的,我不喜歡男子!”
“我隻喜歡你!不管你是男子還是女子,我的心都隻為你一個人顫動!”王淩一口氣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喘了口氣,忽然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看着溫靈并未說話,王淩也不惱,他撓撓腦袋,“失禮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突然就想說出來,就好像以後再也說不出口了一樣。”
溫靈靜靜地看着王淩的面容,她知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出了這裡,王淩會忘記她的,會忘記一切。
所以,這一切都沒必要,溫靈皺了皺眉頭,伸出手避開王淩,換了個方向離開了,隻留下來愣在原地的王淩。
此刻,電閃雷鳴,十四歲之期最後的夜晚,王淩暈倒在地上,各個關節斜斜地插着針,插着針的地方已經淤青,有的地方還滲出血來。
溫靈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垂眸對着柳雲煙,緩緩說:“沒必要。”
柳雲煙哭着拉住她的手,嘶喊着,“哪裡沒必要?!你是我的孩子啊,阿靈,你不能死!”
“我不會死,”溫靈頓了頓,“他也不該死。”
柳雲煙怔怔地看着溫靈,似乎對她的話感到震驚,“阿靈……”
忽然隻聽身後一聲尖銳的叫聲,“陛下駕到!”
衆人皆是一驚,不知為何偏偏這個時候陛下回來了,溫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柳雲煙按着跪了下去。
“拜見陛下!”
陛下走入房裡,心疼地扶起柳貴妃,含情脈脈地說道:“不必多禮。”
“朕來看看,靈兒可有事。”陛下眼神晦暗不明,旁邊的國師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和躺在地上的人。
柳貴妃流下眼淚,“靈兒……不知道是怎麼了,今夜就像是發了瘋,我剛剛聽見尖叫聲,心想或許是靈兒出了事,便匆匆趕來,結果……”
柳貴妃抽噎起來: “就看到了這副場景……”
王淩頭發散亂,嘴角留下血來,他雙目緊閉,臉色比宣紙還要白,就這麼躺在地上。
沒有人叫太醫。
這是一種默許,溫南風垂下眼眸,他先是安撫地拍着柳貴妃的肩膀,随後将其攬入懷裡,似乎是在默默安慰。
“可還有呼吸?”國師面色平靜地走上前,微微彎腰,去試探他的鼻息。
“我的孩子……”柳貴妃抽泣道。
“國師,如何……?”溫南風滿臉哀痛,緩聲問道。
國師眯起眼睛,“他還沒死。”
柳雲煙猛地瞳孔放大,她有些顫抖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千山銀針殺人無形,還能轉移其智慧、能力、性格等各種東西給起誓者。
所謂起誓者,是以命續命的獲益者。這裡,自然是溫靈。
千山銀針失效,除非……除非……柳貴妃顫抖起來,她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搖頭。
溫南風緊緊摟着她,也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