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過後的第二天,衛雲初來到小南街找楊橋月,當楊橋月得知她要從叔父家搬出來單過時,露出非常吃驚的表情。“雲初妹妹,感覺你搬出來确實是迫不得已,但是貿然搬出來自己住這個辦法似乎行不通。”
“理由呢?還是說這種事情以前沒有過先例?”衛雲初問。
楊橋月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覺得你現在先不要急着找房子,不如先問一下我爹,看他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一起到青茗軒找楊元慶,這位大老闆聽說這件事情後倒是沒有表現出多驚訝,他笑着對衛雲初說道:“上次我第一次聽你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就不太看好,但是依你的性子,我早就猜到你在你叔父家住不長久,所以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中。”
“爹,我覺得你應該幫雲初妹妹想想辦法。”楊橋月說完,轉而安慰起衛雲初,“妹妹别太擔心,我爹神通廣大,他一定能兩全之策。”
對這對熱心腸的父女,衛雲初感激不盡,她此次來并不是來給他們找麻煩的,而是想打聽一下關于找房子的事情。他對楊元慶說道:“楊叔,我準備到小南街附近買一套房子,你看看有沒有可靠的給推薦一下。”
楊橋月一聽,一臉驚訝:“你自己買一套房?這可是要花費很多銀子。”
楊元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像是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過了片刻,他對衛雲初說:“我倒不是擔心你錢夠不夠的問題,而是考慮擔心你一個人住是否安全……之前有鬧出過和離之後,離開夫家但在娘家又待不下去的女子,自己搬出來單獨住,不久後就自盡了。”
佟晚一聽被吓得不輕,急忙問道:“真有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要自盡?”
“因為這個世道對女性不是那麼友好,要麼在夫家要麼在娘家,隻能二選其一。自己單獨住,不但會遭到街坊鄰裡的嘲諷,還會被不懷好意的人上門找麻煩,最後好麼失去賴以生存的本領而窮困潦倒,要麼受不了别人譏諷走上絕路。”
說完,楊元慶又強調了一句:“這條路很難,除非是那種心理強大的人。”
這些問題衛雲初不是沒想過。她看過不少史書,在這個時代,“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所謂的“三從”挂念仍然大行其道,像一個牢不可破的鐵籠子死死地将女性困在其中。如今她是無父無夫無子的“三無人員”,是不被這個社會所接納的,因此她認為楊元慶絕不是危言聳聽。
衛雲初挺起身闆坐直,露出自信的笑容:“楊叔,如果你知道有合适的房子出售,給我提個建議和參考。至于其他的,我相信我就是那種心理強大的人,而且我相信,隻要有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楊橋月急忙勸阻:“雲初妹妹,我爹說的絕對不是在吓唬你,這個問題你應該好好考慮。雖然看似太平,但無論哪個時代都會壞人不是?前段時間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何天龍僅僅因為和我爹有過節,竟敢試圖把我抓走。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不要說這些地痞流氓,就是隔壁鄰居,也難免不起壞心思。”
“小姐,我覺得楊老闆和楊小姐說的是,這麼一說,就我們主仆兩人,感覺挺怕的。”佟晚滿臉擔憂,接着又說道,“老爺不是給你幾天考慮的時間嗎?到時回複他,我們不再搬走就是。”
話已經說出去了,豈有收回來的道理。何況那天在家宴上,她把後路都堵死了,如今是隻能往前不能後退。再說了,她并非矯情或者多事,平白無故地要搬出來單過,實在是過不下去後采取的無奈之舉。
衛雲初神色平靜,笑着說道:“我已經想好了,搬出來是遲早的事。我想的是,不但要搬出來住,而且等以後穩定了,我想跟楊樹讨教經商之道,開個茶館或者其他店面。”
楊元慶神色一驚:“怎麼,你想做生意?”
“對,我想做生意。”衛雲初目光堅定,手指在桌面上輕點幾下,“楊叔你剛才講到的那些悲劇,看似是這個社會造成的,細細想來,本質上是缺少謀生的本領和心理不夠強大才是主因。我不但要生存下來,還要過得風聲水起,不然會被我嬸嬸和堂姐她們看笑話的。”
她話音剛落,楊元慶便拍手贊歎道:“好好,看來當初我沒看錯你,是個能成大事的孩子。”
楊橋月頗為不解:“爹,你剛才還反對雲初妹妹搬出來,怎麼突然又贊同她的做法了?無論你們怎麼說,我還是不贊成她這樣做。”
楊元慶一臉高興地說道:“我反對的是她的做法,生怕她考慮不周,莽撞做錯事,認可的是她的勇氣和擔當。倘若我能親眼目睹一位女商人的崛起,也算是平時幸運了。”
能得到像楊元慶這種有見識的成功人士的肯定,衛雲初心裡自是高興,但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女商人談何容易,那隻不過是一個美好的願景罷了,當務之急是搬出叔父家,在這個社會盡快立足。
不過既然楊元慶如此肯定,不妨圍繞這個話題多打聽打聽:“楊叔見多識廣,可有見過女性經商的嗎?這樣我也好有個學習的榜樣?”
“我們小南街就有一個。”楊元慶脫口而出,随後他又說道,“這位老闆在我們街上開了兩家飯館,離這裡不遠,以後有機會的話幫你引薦一下。”
衛雲初最終将話題拉回到找房子的事情上來:“楊叔可知道附近有可靠且價格适中的房子賣嗎?要是臨街的房子就更好了。”
楊橋月道:“妹妹現在就要買臨街的門面房,難道說這就要着手生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