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應缇已經按照子安給的皇帝行蹤,在不同的小花園等了好多次,可每次都是遠遠看到一個身着黃袍的人,後面跟着一大堆随從侍衛,這人似乎也看到她了,然而他并不往這邊走了,而是臨時改道,像是有意避着她。她采了黃芪種的新鮮瓜果求見皇帝,每每也被曹公公勸回。甚至一連幾天莫應缇自請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都笑着說:“皇帝這是看着有人陪哀家了,這才不來了吧。”
莫應缇恭順屈膝道:“陛下必是忙于政事,您切莫多想,哪會因為我來了而疏于孝心呢?”
“你這孩子說話倒是周全,”太後笑道,“聽說前些日子,你被哀家宮裡的瓦片弄傷了頭,現在可痊愈了?”
“已然痊愈了,”莫應缇答,“太醫院的太醫倒是妙手回春,不過十日便治愈了。”
“好像沒幾日還聽皇帝說起你,說你因為傷到了經絡血脈,不良于行,皇帝說的頗為嚴重,沒想到你現在已經痊愈了。”太後笑道:“是哪個太醫啊,得好好賞賜于他。”
“是舒景聿舒太醫。”
“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莫應缇心驚,莫不是母子連心,即便轉換了身份,太後還認得自己的孩子?
太後側過身去問身後的崔嬷嬷,崔嬷嬷傾身而答:“此人正是與毓秀宮那位診治的舒太醫。”
“許宛凝得了什麼病,為何命此人頻繁出入宮中?”太後冷臉道。
“毓秀宮的人嘴嚴得很,不知許貴妃哪裡不适,但奴婢聽說,舒太醫此人身長八尺,貌若潘安,長相頗為俊美,雖然隻是個初階醫士,卻也深得貴妃娘娘信賴...”
莫應缇心裡暗笑:舒景聿當皇帝時,自己倒是隔着重重人群瞥見一眼,對那張臉龐有些印象,的确是個美男子。然而這樣的男子雖貴為九五至尊,卻尚存難得的赤忱,并不像外面傳聞那般攻于權術,玩弄人心
這樣一想,倒是理解為什麼當初言昭隻需一眼便決定留在宮中。
“是嗎?”太後轉過頭來問莫應缇,“你倒是見過這個太醫,你覺得呢?”
“臣妾也說不準,他隻是來雪陽宮為我行過幾次針,後來便再沒來過了,沒曾想竟成了毓秀宮的座上賓了。”
“什麼座上賓!”太後惱道,“我看這許宛凝是被皇帝寵得沒邊兒了,什麼荒唐事都做得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許宛凝到底要幹什麼?”
話剛落音,莫應缇隻覺得背後涼飕飕地,仿佛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隻見太後朝着崔嬷嬷道:“今日那個什麼太醫又去了毓秀宮?”
“是,此時正在毓秀宮内替貴妃娘娘診治。”
太後朝着崔嬷嬷小聲說了幾句,崔嬷嬷應聲下去了,然而很快又進來,手裡端着一碟點心。
“缇貴人。”
“在。”
“替我去一趟毓秀宮。”
“太後娘娘,不可啊!”莫應缇失聲道,“臣妾隻是個小小的貴人,毓秀宮那位可是深得聖上寵愛的皇貴妃,恕臣妾不敢!”
這話倒是真的,莫應缇雖然有一身武藝,一旦被降了罪,她根本無法逃脫這皇宮的重重宮禁,更何況,若是她的罪過要連累莫家,那更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你不敢得罪她,就敢違抗哀家的旨嗎?”太後唇角下壓,露出些許威嚴來。
莫應缇連忙跪地:“臣妾不敢。”
*
雖說她來毓秀宮已不止一次,但先前都是從偏門左道而入,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從正門、帶着随侍進來。
太後娘娘還算是可憐她,一個小小貴人如何能與皇貴妃抗衡,因此讓崔嬷嬷随她一同去。
通傳的人進去了許久,未迎他們進去,反而是珠雲不急不慢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