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霜凝既如此說了,姜明葵也不與她客氣。
她昨日便知道衛霜凝不會拒絕她,可是真的聽到衛霜凝答應得如此爽快,她除了欣喜之外還是有些感動。
她問道:“京中的衛氏米行最多能拿出多少米糧來?”
衛霜凝沉吟一會兒,遲疑開口:“阿葵可是要啟用所有存糧嗎?”
姜明葵點了下頭,她将茶盞扣在桌子上。
酷暑悶熱,茶水也難以解渴,不過潤潤嗓子。
茶香飄散滿室,陽光滿屋,竟融合出一股清澈甘甜的味道。
姜明葵還是一襲月白的素衫,她帶了好幾身衣服,還是白色穿得更涼爽些。
也不知道施重淞整日一襲玄衣熱還是不熱。
世子殿下要風度不要舒适度。
衛霜凝卻不語,片刻,她終于開口:“若是京中的米糧,我倒是可以完全輸送到陽覃。但其他地方的不行,那是由宗族其他人掌管着的。譬如陽覃本地,就是伯父一家的私産。”
“阿葵,實在抱歉。我并非當家人,無權命令族中其他人。京中的所有存糧我會全權交給你。”
姜明葵細算一下,大旱隻剩半個月就要結束,京中的米行存糧完全夠用。
她輕拍衛霜凝的肩膀,說道:“霜凝不必自責,京中的存糧已足夠了。你幫了我如此多,應當是我道謝,千萬不要為此内疚。”
衛霜凝這才轉憂為喜,疏朗如清風明月。
她輕輕說:“阿葵是有意調來的米糧同他們壓價嗎?”
姜明葵被她這句話震驚了一下,小說裡記載衛霜凝是經商奇才一點錯沒有。
她還未同衛霜凝說起具體的部署計劃,衛霜凝已經點出了最核心的部分。
陳滿想憑借量搞壟斷擡價,她就要讓陳滿的糧爛在手裡,最後乖乖充公。
但二皇子此刻應當已經發現計劃敗落,他是會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計劃?
她要逼二皇子一把。
巨大的利益面前,人的利欲心會被放到最大。
他們不可能不動心。
此事也需要施重淞和衛霜凝同她配合。
姜明葵看向衛霜凝,努力組織措辭。
她該怎麼向衛霜凝介紹施重淞呢?衛霜凝知道施重淞是她的老闆嗎?
半晌,姜明葵認輸般地小聲說道:“霜凝,永安世子殿下眼下在陽覃城中。我需要和殿下請示,霜凝與我一起吧。”
衛霜凝笑出了聲,揶揄道:“阿葵,你是世子殿下保薦的。為何提起殿下如此扭捏?”
姜明葵呆愣了一陣,忽然想起衛霜凝的信是崔琰交給施重淞的。
衛霜凝知道就好。
她讓天甲去請施重淞,施重淞似是沒在忙碌,來得很快。
衛霜凝向施重淞見禮。
姜明葵倒是老神在在,随意應付了下。
施重淞坐在姜明葵旁邊,手一擡,說道:“不必多禮。”
他轉向姜明葵,問道:“有什麼事情要我去辦?”
衛霜凝險些沒穩住心神。
她偏頭去看施重淞,他雖是面無表情,嘴角卻微微上揚,顯然很受用。
姜明葵也不與他廢話,說道:“我想讓殿下漏出一些風聲,赈災糧告急。為保以假亂真,必要時殿下需要裝作秘密回京。隻要能騙過二皇子就行,務必要讓他相信,陽覃再無米糧。”
姜明葵語速很快,将心裡的想法和盤托出。
她又問道:“旱災持續時間殿下可有告知陛下嗎?”
施重淞搖頭。
皇帝不知道,就意味太子和二皇子也不知道。
那就好辦了。
施重淞适時開口:“一切都按照你說得做,另外,公主府和世子府的部分存糧也可交予你。”
姜明葵又道:“今日下午就可以行動了,霜凝和殿下的米糧要秘密押送。殿下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施重淞還未開口,衛霜凝先說話了。
她輕聲道:“衛家原定有一批香料,是要北上的。這條線走了多年,官府處早就報備過,不易讓人起疑。”
姜明葵揉了下鼻子,笑得明媚,說道:“那就讓殿下安排人暗中護衛吧。霜凝,辛苦你了。”
衛霜凝微笑着點頭。
“改道時一批批運進來,大量進來難免讓人起疑。進城後我來安排。”施重淞補充道。
計劃是這樣決定了,施重淞匆匆離去。
衛霜凝還要去拜見衛家大伯,姜明葵答應了與她一同前去,上了衛霜凝的馬車。
說起衛霜凝這位伯父,也是個傳奇人物。
京中慣例長子繼承家業,衛元與已故的老國公一母同胞,偏偏跑去經商。
京中權貴提起衛元,誰不說一聲“自毀前程”。
所有人都沒想到衛元偏偏将生意做起來了,甚至還越做越大,安國公府早些時候過了很一段兒奢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