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沒到，衆嫔妃自然是要在保和殿外邊候着的，但也沒一會兒的工夫，舒甯就聽見皇上到了。

舒甯第一次看見康熙，頗有一種不真實的荒謬感，從前課本中的人物真的出現在眼前，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說實話，這個康熙和舒甯想象中的康熙不太一樣，以舒甯的距離，完全看不見痘印什麼的，相反，他如今正當盛年，今年不過二十一二，身形稍高，比一般人高大許多，看起來十分白淨，眉毛略彎，鼻子細長挺直，眼睛也比旁人大一點，十分清朗俊毅。①

舒甯想，這要是以後侍寝，她也不算虧了。

一陣樂聲之後，有太監領着衆嫔妃進殿入座，舒甯被小太監領到了最末給格格的幾個座位之中，站着和衆嫔妃一起給皇上行禮。

開始是進湯膳，舒甯這裡有粳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湯一品，用的碗和她宮裡的一樣，都是五彩紅龍的。②

隻是這個湯現在還不能喝，得等一會兒轉宴的時候喝，舒甯也就等着，沒一會兒，就該上奶茶了。

舒甯看着内廷總管到皇上面前跪着進奶茶，皇上喝了以後，總管再進他們的奶茶，與此同時，戲班開始表演迎春的戲曲，咿咿呀呀的，舒甯也聽不明白，可能這還是需要知道故事，才能聽得懂吧。

接着就該皇上轉宴了，他吃了哪個，太監就給底下的人上哪道。

宮宴上的菜比平時多一些，菜足足有七道，果子八道，隻是舒甯沒怎麼吃好，因為她看到全部的酒膳之後，就該敬酒了。

舒甯這方面儲備實在是少，還好如今包衣出身的嫔妃多，大家也都沒什麼文采，說的話也都是祝大清國泰民安、海晏河清之類的話。

唯有鈕祜祿娘娘和佟佳娘娘說的文辭俱佳，皇上滿飲了手中的酒，再往下，哪怕是李福晉祝酒的時候，皇上也沒喝，隻是拿起酒杯示意就放下了。再往後，小福晉和格格就更是連酒杯都不拿，隻是笑笑。

戲曲表演演完後，舒甯跟着大家一起出座謝宴，并行二肅一跪一拜禮，算是謝恩。

隻是這還沒完，還有果茶，舒甯嘗了下，味道不錯，就是糖擱的有點多，喝完之後，再次行禮謝宴。

舒甯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這飯吃的，當真是累的慌，平日裡在後宮她一般也就是行蹲禮，這種宴會卻要不停的跪着，實際上人不是在吃飯，倒像是在搞一個禮儀活動，吃飯隻是次要的。

更别提舒甯一直繃着弦兒，生怕自己做錯了，這飯吃的就更是食不知味了。

回到宮裡的時候，又下雪了，舒甯看着這雪歎了口氣，不管她樂不樂意，康熙十五年還是結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年，她也得收拾心情，迎接新的生活。

一月底，覺禅格格過來和舒甯一起聊天。

“你聽說了嗎？石佳氏，戴佳氏都已經侍寝了，皇上終于想起來咱們這批人了，真不容易。”

“是嗎？我還不知道呢。”

舒甯就這麼兩個人，前邊李福晉還嫌棄舒甯丢人，不喜歡她和銀枝銀葉出去，于是她們一般就是呆在鹹福宮裡做做針線，自然也就不知道宮裡邊的消息。

“哎呀，你對這些也該上心些，這可是大事，瑪祿為什麼先人一步，不就是因為她是着一批新人當中最先侍寝的嘛，如今也已經是小福晉了。

好些人熬十幾年也不過是小福晉呢，就像張小福晉，是最早伺候皇上的那幾個人，還生了皇長女，隻可惜沒留住，如今把四公主當眼珠子一樣疼着，我天天看着，當真是覺得當娘不容易。”

覺禅氏和張氏都住在永壽宮，一個是前邊側殿，一個是後邊側殿，算是鄰居。

不過說完之後，覺禅氏又感歎：“日日在眼前看着那也是幸福的事情，聽說延禧宮的烏拉那拉小福晉生的胤褆阿哥如今養在内務府大臣噶禮家呢，都好幾年了，烏拉那拉小福晉都沒能看孩子一眼，你說得多想啊。”

“當額娘的，自然是想的，不過胤褆阿哥快六歲了吧，六歲就該上書房念書了，總不好一直呆在臣子家，平白耽誤了學業倒不好。”舒甯算了算，胤褆康熙十一年生，如今剛新年，不過這裡都算虛歲，也可以說是六歲了。③

“還是太子好命，皇上親自養着，樣樣都是精細的。”

“那可是先皇後嫡子，不是你我能置喙的，妹妹慎言啊。”舒甯是知道康熙對太子的喜愛的，甯願自己省着，都要給太子用最好的，覺禅氏這話雖然說隻是羨慕，但誰知會不會被人誤認為是嫉妒，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覺禅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那可是太子，這話要是傳到他人耳朵裡，指不定被曲解為什麼意思呢：“多謝姐姐提醒，再不說了。”

随後話題又轉向孩子：“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侍寝，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