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江彌再次開口,女教習直接道:“你給我坐下,正式上課。”
江彌瞬間變成乖乖學生。
其他學員也被江彌這波操作給鎮住,能把教習煩得讓其強行閉嘴,好牛逼一人。
“你們認為世界是怎樣的?”
女教習一開口就是哲學問題,雖然是提問的形式,但并沒有讓他們開口的意思。
“我們用眼睛看到的,用耳朵聽到的,用鼻子嗅到的,用舌頭嘗到的,以及身體感觸到的,這些構成我們對世界的感知。感官五識,加上我們的所思所想,也就是意識,構成六識。六識,這些就是我們這些獨立個體的人,認識世界的方式。”女教習綿長又熟練地說完,話鋒一轉,再度提問:“但僅憑這些,我們就能了解這個世界了嗎?”
“瞎子缺少眼識,于是他通過耳鼻舌身意五識感知世界,聾子缺少耳識,他就隻能通過另外五識感知世界,那他們感知的世界還是相同的嗎?世界有多少個?誰感知的世界才是正确的?”
這幾個問題一抛出來,所有孩子都開始思考。
“我們都知道,世界隻有一個,那麼誰感知的世界是真的?誰感知的又是假的、片面的?有人理所當然認為,擁有完整六識的人感知到的世界是真的。但誰能證明,人隻有六識?我們為什麼不會是缺少某一識的殘疾人?”
女教習停頓五秒,給他們思考時間,然後道:“現在回到最初的問題上,心界是什麼?”
“心界是藏在我們身體的門,也是通往真實世界的門,它藏在你們意識最深處,是情緒,是本能,是不知來源的所有直覺。觸及它,感受它,推開它,你們看到的就是識界。”
有學員迫不及待開口:“所以識界就是真實世界!”
幾段話将一個全新視角的、充滿謎團的世界在他們眼前徐徐展開。
我看到的就是真的嗎?真正的世界是怎樣的?
我們為什麼可以修煉,而其他人不可以?
如果心界是六識之外的第七識,那第七識後的識界,就是真實世界嗎?
他們看到了真實的世界嗎?
可識界是真實世界的話,那為什麼其他人無法看到我的識界?
每個人心裡都湧出從前未曾想過的問題,他們對眼前揭開世界面紗一角的女教習露出渴求神情。
女教習不緊不慢地拍手,那說話的學員正要為自己說出正确答案而高興,女教習忽然指着門外:“給我滾出去聽。”
“啊?”一女學員沒懂事情發展,發出疑惑。
女教習指她:“你也出去。”
不少人這才想起,教習講課不許說話!
不知為何,他們将目光轉向認真聽課的辮發女孩,心裡齊齊發問:你剛才那麼會說,現在怎麼安靜了?
短暫的插曲結束後,女教習道:“識界是不是真實世界,我也不知道。”
這話一出,學員們臉上垮的垮,驚訝的驚訝,沒懂剛才教習說得那麼自信又底氣十足,怎麼就不知道了。
女教習掃視一圈:“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如今修真界頂級修士都不知道的問題,我一小小啟蒙院教習又怎麼會知道?”
這話讓拽得不行的女教習太接地氣,有學員忍不住嫌棄地“咦~”了聲,然後被請出去。
為避免類似事情發生,其他學員紛紛捏嘴捂嘴。
女教習說:“即便真實世界的全貌暫且未知,但毫無疑問,擁有識界的我們,是最接近真實世界的。有高階修士将識界比喻成真實世界的投影,它将你們的修行之路具象化,也就是走仙梯。”
“識界本身就是非常規的,所以裡面出現任何怪異都不用驚訝,有的識界是刀山火海,有的識界是大雪酷日,也有的日月同輝晝夜共存,那是你們思想和修行的映射之地,欲望念想、憎惡愛欲、功法心訣,所有都将顯示在那裡。”
“當然,也包括弱點。”
女教習給出告誡:“不要向任何人袒露識界。”
衆人意識到這話的重要性,默默記在心裡。
“接下來我們淺談修煉的事。修煉修的是什麼,為什麼能修行,要知道這些,你們首先要知道什麼是氣,氣,我們也将其稱為元氣,真氣,它是……時間到,下次講,下課。”
女教習說到一半,毫不拖泥帶水的結束課程。
衆人看着踩點來掐點走的女教習,在心裡齊齊哀嚎:你至少将氣是什麼講完啊!
學員們上課前戰戰兢兢,上課後精神抖擻又抓耳撓腮,紛紛讨論着離開教室。
江彌也起身往外走,心中思索,如果識界是真實世界的投影,并混雜修士本人的思想感情,那肯定不會是黑暗一片。
所以問題還是出在她身上?
她是不是有點子不對啊?
先是字靈,雖然被字靈排斥也有她自己的問題,但排斥成她這樣,也是少見的吧。
然後是左眼發病,她已經放棄将其和異世者特殊能力關聯在一起了,除了痛,什麼用都沒有。
現在又來個黑暗識界,難道我内心已經陰暗到隻剩下黑暗了嗎?不應該吧,我覺得我挺陽光開朗的啊!
江彌試圖展開笑臉,一出門就見李二面色怪異看她,江彌放棄微笑,兩人去食堂路上邊走邊聊。
李二問她聽得什麼課,江彌如實說,聽說是這位女教習,李二忽然郁悶道:“我聽這堂課時齊樂也在,他以一己之力激怒教習,所有人都陪着他站在外面聽課,不巧的是那天正在下雨,所有人都砸成落湯雞。”
剛說齊樂就見到真人,他正在食堂回收餐盤處做工,再一看,他的幾個小弟正在打掃餐桌上的殘渣。
再桀骜難馴的孩子,犯院規也得乖乖受罰。
李二揚眉吐氣走過去,對着齊樂哈哈哈大笑三聲,在對方罵出口前連忙溜掉,幼稚得江彌嘴角一抽。
李二幹咳兩聲,解釋:“這個說來話長,反正看到他們就走遠點,要是他們再欺負你找我們,崔大幾個沒空你就拉上我,我給你出氣。”
江彌沒說什麼,繼續排隊。
兩人端完飯坐着等了片刻,江彌借這個機會問李二氣的問題。
食堂人散去一半時,另外三人姗姗來遲,風卷殘雲吃了飯紛紛說晚上要加練,不跟他們一起吃。
三人剛進甲樓,除了孫柏柔摸到一階門檻,另外兩人在其他學姐學長面前壓根不夠看,進度跟不上,壓力成倍增大,隻能晚上加練追趕。
李二是能理解,可看着三人匆忙離開的背影,還是覺得手裡的飯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