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盲點散去時,衆人還沒放下戒備,紛紛掃視四周,謹防下一波攻擊。
邵安擡手将被水流沖散的頭發捋到腦後,一張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早已不複先前光鮮亮麗的樣子,衣袍不是被花瓣割破就是被火星濺到燒出黑洞,他本不用這麼狼狽,但裂天三式消耗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哪成想……
範衡也不好受,邵安早有防備,叫來的十多人中有四人專門針對他的星圖,找不到眼星就強行用幾百枚符文将其引爆。
粗暴,但很有用。
星圖崩潰令他體内的氣肆虐,猝不及防就直面高山流水,飛花螢蟲,跟落入萬花筒似的,眨眼就變個樣,他強行按住體内翻湧的氣息,也是躲得倉皇。
範衡擡首環視四周,大火席卷之下,兩方人都心有餘悸,和同樣環視的邵安對視,看到雙方如此窘樣就知道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邵安掠過周身衆人往外看,捕捉到一個局外人。
女孩坐在肆虐的大火前,沒受傷,看似氣竭。
就是這麼個玩意兒将他們搞成這樣?
邵安頓時怒火中燒,就要朝江彌走去,一個甜亮的聲音喊住他:“二哥哥?”
邵安回頭,妃绯從石頭後探出腦袋,見他望來立馬小跑到他跟前,語氣裡滿是擔憂:“二哥哥有沒有事?你受了好多傷,是不是好疼?二哥哥對不起,剛才你們打架,我都不敢過來幫你。”
妃绯長得精緻可愛,語調柔軟,一副想幫他又怕弄疼他的心疼樣子,語調裡滿是自責。
這副樣子讓他很是受用,心裡的火消了大半,屈指敲了下她額頭,看她疼得含淚看來,嘴裡嫌棄道:“你那麼弱,能幫得了誰?”
妃绯垂着腦袋說:“對不起,我會好好修煉的。”
她捂着額頭在心裡對蛋蛋哭訴:“蛋蛋,好疼!他打我打得好疼!”
蛋蛋安慰她:“妃绯加油,真愛之心凝結進度74%,馬上就可以拿到真愛之心啦!”
妃绯歎氣道:“那好吧。”
經妃绯這麼打岔,邵安再要去找江彌麻煩已經晚了。
這邊的火越燒越旺,附近有一片綠林,火勢幾乎要蔓延過去,天空都映照着火光,匆忙趕來的教習帶着一衆執法學員忙活一番才将其撲滅。
導緻這場大火的罪魁禍首們,先是被教習罵了個狗血淋頭,放火的江彌首當其沖,罵完讓執法學員将其帶走。
而在此前,那拿黑色令牌的少年已經偷摸溜走,看着不斷增長的小術分,他眉開眼笑地收了黑色令牌。
身形在樹林間穿梭,嘴裡小聲嘀咕:“哪裡還有這麼刺激的消息?哪裡哪裡?哪裡哪裡?繼續搞‘某男子同時暧昧女子二三四’的後續?這個訂閱還不錯,還有金主打賞。好嘞,就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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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醫署的藥房内,幾個女孩有條不紊地分工合作,一人跑進跑出抱藥材,一人檢查藥材質量分揀到不同地方,還有三人分别按照藥性将其打磨或熬制。
孫柏柔也在其中,她做的是最後一步。
将處理後的藥材按比例配好後,她五指懸在盛滿藥水的藥罐上,凝氣壓于水下激活藥性,藥性達到臨界點即将升騰氣泡時,迅速投入其他藥材。
這個過程要全神貫注,根據藥性程度的不同添加其他藥材進行中和或補充,臨場反應很重要,藥量多一克少一克、反應慢一秒快一秒都可能報廢全部藥材。
這需要極強的耐心和專注力,耗氣也不小。
但拿到的小術分還不錯。
抱材料的女孩叫劉盈,她将藥材放下後一屁股坐下,粗喘着氣道:“今天要配的藥怎麼這麼多?”
她們配的藥是最普通的,如治療外傷、平順内氣、補氣提神,但也正是這類藥,醫署的需求量很大。
試問哪個修士不随身攜帶治療的藥膏丹藥?
但麻煩的是,配好的藥會随着氣的流失而失去藥效,而用于保存藥效的藥材十分稀缺,這導緻大部分時候藥不得不現配,一旦病人激增,她們這些配藥的也得跟着忙。
劉盈看藥材暫時夠用,就拿出令牌摸魚,随後搖頭感歎了聲:“現在的新生,當真是厲害啊!”
“怎麼厲害?”
身後忽然傳來詢問,劉盈還以為是哪個小夥伴好奇,于是道:“今天下午邵家二公子和啟蒙會會長争奪混沌名額,兩波人打得正激烈呢,有個找舍院的新生被卷入其中,貌似被打了,于是反過來将所有人打得落花流水!”
“想當初我剛進小術院——”劉盈說着擡頭,見發問之人竟是程學姐,當即收起令牌連忙站起,“程學姐你來了。”
程萼倒也沒說她,走到孫柏柔身邊檢查配好的藥,點點頭:“品相不錯,劉盈,過來捏丸子。”
劉盈乖得不行:“好的學姐。”
程萼朝配藥的幾人揶揄道:“邵家二公子和啟蒙會會長打完了,重傷七人,輕傷十一人,送來咱們南院醫署,至少還得五批藥。”
幾人肩膀耷拉下來,孫柏柔也擡手擦汗,但大家都沒說什麼,活動了下身體繼續幹起來。
劉盈好奇問:“那個新生也在?她是重傷輕傷?”
“輕傷。”程萼對這個跳脫的學妹也是沒招:“捏你的丸子。”
劉盈立即轉身:“好的學姐。”
等衆人配好最後一批藥,太陽已經下山,夜色籠罩萬物,幾人邊往外走邊捏手臂胳膊活動經脈。
劉盈還惦記着中午的事,同幾人道:“這麼厲害的新生在咱們這,去瞅瞅?”
女孩學程學姐的口氣問她:“怎麼厲害?”
幾個女孩都笑出聲。
“你們别笑話我啊!”劉盈将自己花小術分買的消息給她們看,“諾,又是高山又是海浪的,還有花啊螢火蟲,還挺唯美的。”
“你怎麼不說她還燒了整個苦境?”
劉盈大驚:“她連苦境都敢燒,這還不厲害?我剛來小術院什麼都不敢,欠了一屁股小術分天天窩房間哭,結果這屆新生倒好,一來就燒舍院。”
這話倒是得到幾個女孩認可。
劉盈立即又問:“你們真的不去看?”
大家忙了一天累倦得不行,紛紛搖頭,劉盈可惜得直跺腳,也同她們一起離開醫署。
孫柏柔獨自走到她們身後,聽到她們議論時心中升起一種怪異,這描述怎麼像江彌的‘山崩’‘駭浪’?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也拿出令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