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當天已經賜下福佑,再接觸就沒問題。
天音的習慣和常人不同,他每日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洗漱正衣,而是慢吞吞爬到紗幕後的木椅坐着,等這日的信徒到來,福佑完畢後再進行洗漱進食。
因為能力原因,天音身邊沒有服侍的人,也可能是他自己不喜歡,所以任何事都是自己動手,但他行動慢,有時吃飯吃着吃着就停住,發呆半個時辰繼續吃。
若是不幹預天音的行為,除去茫然發呆,他整日都在吃飯穿衣洗漱,哦,還不算束發。
有次阿玲見他束發,坐在鏡子前剛将雪白發絲攏好就開始發呆,等發呆完頭發早已散開,然後繼續攏發,又開始發呆,他就在這樣的循環中度過了大半日。
阿玲:“……”
她實在看不過去三兩下幫他整理好頭發。
然後等來天音慢吞吞的“謝謝”。
相處的幾日,她對天音神秘高人的印象變成細碎。
阿玲伸出手指戳了戳又開始發呆的天音,看他繼續吃飯才無聲歎,這哪裡是天音大人,分明是個反應遲鈍的樹懶,哦,他還要上班,純粹是個可憐兮兮的童工。
阿玲再次見到錢大公子。
他神色恭敬地被修士引進來,見到天音旁的少女還愣了下,接着便同其他信徒一般跪坐在木椅旁,垂首伸出雙手等待天音的福佑。
“天音大人,請您告訴我,我能否抓到盜我錢家魔笛之人。”
阿玲擡眸看了他眼,目光上移,落到天音身上。
不得不說,這種時刻的天音真的很有神人風範。
水晶雕像因他的話有了反應,雪白眼睫輕顫着睜開,空洞的眼神彙聚光彩,緩慢探出的手搭在青年高舉的掌心。
猶如一片雪落了地。
片刻後空靈清幽的嗓音響起。
“你會失敗。”
錢大公子急忙擡頭:“天音大人,就沒辦法能讓我抓到這賊人?”
天音隻是重複:“你無法尋到她。”
錢大公子抓住他的手:“天音大人你幫幫我,因為這事我爹對我生出嫌隙,胞弟們也落井下石,我必須抓到這人,天音大人你告訴我他如何模樣,我掀翻整座城也要把他找出來!”
天音隻是重新變回茫然,不再說話。
錢大公子仍舊是急切激動地牢牢抓他,很快抓出幾道血痕,阿玲準備上前阻止,一股渾厚的神力猛地散開,她被震得後退兩步,再望去,錢大公子已經飛出大堂,白紗幕簾在輕煙中晃動着。
守在外面的修士立馬反應過來,壓着錢大公子離開。
天音的動作自始至終都沒變化。
阿玲垂下驚愕的神情,去内室尋來藥膏,擰開挖出一團,半蹲着在他手背血痕上抹藥,開口問:“你也能看到我的未來?我的未來是什麼?”
天音一如既往的反應遲緩,處理好傷口時他還未回過神,阿玲輕擡眼簾看他。
陷入空茫的天音正在努力凝聚神絲,粉色瞳孔輕輕顫動。每次看到這幕,阿玲就有種他并非在發呆,而是在努力将自己徜徉在另一個世界的靈魂拉回來。
“天涯路。”
阿玲:“那是哪裡?”
但短暫回來的天音又開始神遊,不管她問幾次都堅決不回來。
阿玲:“……”嚴重懷疑是不是真的看到她的未來。
天音不開口,阿玲也沒辦法,但他能使用神力讓她大吃一驚,卻又覺得意料之内。
能比占蔔術更精準的,自然隻有神的力量。
現在的她不是剛穿越那會兒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能使用神力的有三種人,繼承神血的神脈家族,類似谷不休的僵神,以及,異世者。
四大神脈家族裡,君家神秘,但根據她同君慕之的接觸,應當是自然、生命之類的神力,姬氏主關系,陰氏掌刑罰,樂正氏善字。
天音的預知神力不在其中之列。
而僵神是類似召喚死去的神明元神為己用,會形成金色的巨大虛影。
天音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所以,天音也是異世者嗎?
她擡眼望向院落疾馳而來人影。
少年大步流星走進屋内,擡手揭開黑色兜帽,另一隻手擡手粗暴地掀開白紗幕簾,瞥見阿玲的眼神陰沉冰冷。
他冷冷問天音:“不是說你不需要人侍候,她是怎麼回事?”
阿玲眉心微皺。
江彌在子午荊場見過這名少年。
這就是守在院落修士口中說的七公子。
池家,小七。
如果天音是異世者,那差點被異世者滅門的池家會允許自己使用異世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