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珮纓擡眼望向白雪皚皚的山峰:“誰能知道會在這種地方。”
邵公子側頭問她:“廖家會派人來這裡修行嗎?”
廖珮纓輕輕搖頭:“家中族妹就在這裡學習。實不相瞞,這位族妹自幼失蹤,族裡長輩為此憂思不已,還是近來她修習廖家巫術才尋到音信,我來此也是将她尋回。”
邵公子了然:“這位學妹叫什麼?”
廖珮纓歎氣:“廖伯柔,族中行二,這位族妹修行天賦上佳,若不是流落在外,此時已在接手族中事務。”
“廖伯柔不曾聽過。”邵公子沉吟片刻道:“但有位學員和你說的條件相符,十八,修巫,在調查和那位有關的女孩時查到這人,名孫柏柔,從心宿一院升上來的。”
廖珮纓沉思,點頭:“是她沒錯。她娘姓孫,小時聽她提過一次,說她娘不喜歡伯,讀百卻寫作伯,像男孩名字。後來聽我娘說,是二叔想要兒子,二叔母不樂意,為此争吵多次,二叔母一氣之下便帶着族妹回娘家。”
邵公子停頓更久,然後說:“就在一個時辰前,小術院的四方壇出現意外,有人看見她進入後沒再出來。援助的教習救出五十四名學員,沒有她。救援還在繼續,但,四方壇内沒有活人氣息了。”
“原來是這樣,”廖珮纓輕歎,“那還真是不幸。”
·
天音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阿玲再問他事情發生時間他也隻是短暫回過神搖頭,下秒陷入空茫中。
阿玲問不出更多,心中的焦慮傳染給遠在四方壇的江彌。
江彌穿梭在來往人流裡,目光在一張張面孔中尋找,耳邊全是詢問符紙效果咨詢攻擊術法價格的各種聲音,紛亂嘈雜,吵得她大腦亂糟糟的。
忽然看見熟悉白裙,她猛地跑到白裙前看她面容,不是,一側頭,又見一人身影和孫柏柔相似,她将人拉開,那人一臉莫名看她,甩開手進入人群。
孫柏柔在哪裡?
她茫然站在人群裡,腦海不自覺浮現孫柏柔方才笑着同她揮手的樣子。
她最後一次見李二,他也是這樣笑着同她揮别。
那種緩慢綿長的鈍痛變得鮮明,江彌有些難以忍受,皺眉按了下胸口,不會的,孫柏柔不會是李二。
她狠狠壓下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卻還是不自主悔恨起來,為什麼剛才沒有多問問,和誰有約,要去做什麼,如果她問了,現在就不會隻是在一張張陌生面孔中毫無頭緒地尋找。
在哪裡?孫柏柔會在哪裡?
忽然有人拉住江彌的衣袖,她猛地停住腳步,驚喜回頭:“孫柏柔!”
面上的喜色凝固,陡然拔高的情緒驟然跌落,江彌控制不住地冷下臉,從莫題手中抽回袖子。
莫題摸了下鼻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江彌沒空和他聊,扔下一句“我有急事”,将莫題的喊聲扔在身後。
莫題盯着江彌消失在人流,随後他朝東區看了眼,捏着脖子離開四方壇。
四方壇不能用術,江彌從一層跑到三層也沒看到孫柏柔,她不知道是孫柏柔不在還是剛好和她錯過了。
人群中有人認出她,拉着同伴跟在她身後,暗中瞥來的視線和低聲議論都讓她心情煩躁。
江彌深吸口氣,抓着欄杆的手用力,視野裡忽然浮現了細小粒子,灰色,不易察覺,她微微睜大眼,目光掃視周圍,極為稀薄的灰霧正在蔓延,似輕薄的紗随風而來。
是濁氣!
江彌扭頭看周圍三三兩兩的人,他們毫無異樣地炫耀到手的符文攻或遺憾小術分不夠,方才看她的幾人連忙移開視線假裝說話。
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江彌正站在三層走廊,濁氣是從外面飄來的,她跑到走廊盡頭探頭尋找濁氣來源。
四方壇後方的大山。
山頂升起濃厚黑色煙霧,仿佛沉重的黑雲朝着山下壓來,又向四面散開,陷入冬眠的大山滿是枯色,此時多了沉重壓抑的色彩。
偶爾幾道粗啞的嘶吼從林間傳來,不太明顯。
大混沌降臨?
江彌仰望天空,但凡混沌降臨的地方必然會出現囚天籠,但頭頂沒有展開結界。
不是混沌,那就是山的那邊出現問題。
孫柏柔會不會在那裡?
這個念頭一出,江彌就再也沒法将其壓下。她回頭望了眼逐漸躁動的衆人,不再猶豫,翻身一躍而下。
身後傳來幾道驚呼,有人跑到走廊低頭看去,就見江彌在半空調轉身形,速度極快地朝後方掠去,幾個瞬息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