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滕寶擡手刮了下她鼻子,“我喜歡你生機活潑的樣子,你是公主,這種事情也不該你插手,你就坐在這裡等我好消息就好。”
扶堯還是不怎麼高興,滕寶隻得說:“那你幫我關注四方壇的後續事情,如何?”
扶堯仰着下巴哼哼:“拿這種小事糊弄我,你在小瞧本宮?”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興緻勃勃地吩咐暮雲收集信息。
唐蜜的傷口不宜挪動,隻能宿在她房裡,扶堯撇了撇嘴,還是在滕寶面前大方道:“本宮去暮雲房間休息。”
滕寶看她抱着自己手爐不怎麼高興地去隔壁小院,應該是去整理床褥房間了。
滕寶坐在床前,目光關切問唐蜜:“感覺怎麼樣?”
唐蜜蒼白着臉笑了下:“感覺我要死了。”
滕寶目露歉意:“你受苦了。”
唐蜜的本意是要讓他心疼自己,但他用這副表情看她時又有點舍不得,轉移話題道:“命籍的事怎麼辦?那人用命籍威脅你,你會不會有危險?”
滕寶:“你安心養病,我來想辦法。”
“那江彌……”唐蜜隻說出這個名字就停下來,滕寶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下:“放心,即便她們能活下來,也不會洩露我們行蹤,相反,她們會捂得比我們還死。”
唐蜜不知道他語氣為什麼這麼笃定,但她信他。
她的面色還很虛弱,滕寶幫她掖了下被角:“你需要休息,想吃什麼,明早我買來。”
唐蜜表情有片刻僵硬,但她很快隐藏起來,報了幾項笑着看他離去,卻在房門帶上的瞬間目露妒意。
她知道他這麼着急離開是為什麼。
進入四方壇時他說早點行動完去接陶芝,他在十三院一起長大的小青梅。
他去找他的青梅了。
·
天雪峰上。
江彌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雪。
不知是夢到生氣的事還是身體疼痛所緻,眉心皺着,君慕之剛坐下她就一把抓住他落在床邊的頭發。
攥得死緊。
君慕之垂眸看她片刻,還是沒動頭發,手掌從袖中緩緩伸出,懸在江彌胸膛上方,金色光芒自掌心下沉,滲入胸膛檢查傷口情況。
眉心微微蹙起。
她傷到的是心脈,傷口很深,雖然提前用神力護住她心脈,但先前失血過于嚴重,生命力正在流逝。
“抱歉。”
君慕之對床上昏迷之人說完别開視線,懸空的手下壓,按在江彌傷口處,掌下淡金色光芒變成綠色,那是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看着便覺得生機勃勃的綠。
淡綠光芒從掌心溢出,仿佛擁有生命般争先恐後要從指縫跑掉,被君慕之毫不留情地按入江彌胸口。
有一團光芒十分雞賊,假裝進入傷口,然後偷偷從傷口邊緣溜走,鑽進江彌衣裳緩慢扭動,快要扭出袖口時被纖長手指定住。
君慕之神色未變,指尖點在江彌額頭,那團光芒一點點沒入皮膚,接着便見江彌面色好轉起來。
這些調皮的綠色光團進入體内便乖巧起來,江彌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修複着。
可也在同時,君慕之額頭開始浮現一條條黑色紋絡,蔓延交纏着,他臉上浮現苦痛神色,冷玉般的手背顯出青色經絡。
“君慕之你——”忽然闖進的谷不休仿佛被人捏住脖子,他看看君慕之的手,又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你……”
君慕之聲音在抖:“出去。”
“啊,哦。”谷不休晃了下神,夢遊般走出房門,片刻後反應過來,又重新推開門,“你是不是——”
聲音再次戛然而止。
君慕之橫躺在床上,腦袋正面栽倒在江彌身上,滿床青絲蓋住兩人,他似要撐着起來,可起到一半再次栽倒。
等君慕之割斷頭發從床上起來,谷不休才看到江彌抓在手裡的頭發化作黑氣。
谷不休:“……”
很快他沒心思想這些,快步走到君慕之身邊:“這次你将藥藏在哪裡?埋在側峰雪下還是塞在屋檐角落?”
君慕之額上黑色紋絡越來越多,谷不休按住他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在哪裡?”
君慕之臉色迅速變得蒼白,漆黑頭發飛速生長。
谷不休再次詢問前君慕之開口:“桌角。”
谷不休沖到外屋,很快在桌角找到一處掏空的地方,他掰開桌角,從裡面取出小瓶,倒出一粒血色藥丸,看着君慕之皺眉咽下才松了口氣。
待黑色紋絡全都褪去,谷不休頓時怒道:“你是不是為了治這個小丫頭才弄得——”
沒說完就被君慕之趕出去了。
就為了這麼個丫頭!君慕之将自己整發作了?!
谷不休滿腔怒氣無法發洩,君慕之卻置之不理,轉身進入屋内,再次進來,看到的就是江彌眼皮輕顫着醒來的模樣。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環境,茫然眨了下眼,看到走來的君慕之時記憶瞬間回籠,猛地坐起,又在下秒頭重腳輕地倒下。
君慕之說:“她沒事。”
江彌奇迹般被這話安撫,沒再掙紮起來,她側頭向他道:“謝謝。”
君慕之安靜地站着,垂在衣袖裡的指尖動了動。
她失去意識前也在向他道謝。
凝聚在她耳上的血沉寂着他的感知。
察覺江彌生命垂危時君慕之瞬間來到她身邊,看到的卻是她苦苦支撐的場景。
她在崩塌的落石裡死死護着昏迷過去的孫柏柔,鮮血染紅了兩人衣衫,一時無法分清誰受傷了。
他在山洞倒塌前将兩人帶回了天雪峰。
她仍舊抱着孫柏柔堅持要為她檢查,确定隻是受濁氣侵染、清除濁氣就能恢複正常後,又語氣平穩地讓他去戒律堂叫周三上山。
安排完這些,還不忘在昏倒前向他道謝。
她伸手拉住君慕之衣袖,大概是意識模糊,她抓住了他的手,嘴上平靜說着謝謝,手卻在抖。
她自己都沒察覺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