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神,”君慕之語氣有些遲疑,江彌望來時他還是開口道,“百神譜收錄的是曆史中有過記載的一百名神,但有篇記載倉聖的文字,隐約能窺見第一百零一位神的存在。”
江彌:“是什麼?”
君慕之:“衆神之戰前發生了一場災難,這也是導緻神爆發戰争的原因。事發時倉聖試圖用文字記錄,但寫下第一個字時倉聖隕落,接着一言佛主動散去所有,留下一個‘不可說’言咒。此後,衆神對那件事諱莫如深。”
關于一言佛和他的“不可說”,江彌曾在課堂上聽過,當時她隻是當做故事來聽。
江彌:“這和第一百零一位神有什麼關系?”
君慕之:“我幼時翻遍家中書庫,曾在記載神的文獻中看到幾段神的對話,有幾句隐晦描寫,用‘它’、‘未知’、‘最強’等詞來代替,結合‘不可說’的存在,應該是在讨論這位神。”
“那場大災難可能是由第一百零一位神帶來的,祂是衆神之最,乃至倉聖隻是書寫便隕落,一言佛用‘不可說’阻止其他神重蹈覆轍。若真有能吞滅其他神的存在,也隻會是祂。”
君慕之說這些時江彌神色有些驚異。
怎麼說呢,講這些時他的語氣仍舊是平淡無波的,但江彌莫名覺得,就好像他在幼時不小心發現什麼驚天大秘密,埋在心底許多年,此時才偷偷拿出來同她分享一樣。
她能想象得到那個額頭布滿黑色紋絡的小孩抱着大大的書一頁頁認真翻閱,以及瞧見秘密時小心藏着的表情。
沉重的心情被這想象逗樂。
江彌心情放松許多,眨眼問:“倉聖的事也知道,你是跑去樂正氏老宅偷書了嗎?”
“君氏也有自己的記錄方式。”君慕之說完又解釋一句,“但論曆史記載,還是樂正氏擅長。而且,樂正氏沒有書,隻有字。”
江彌想象不出來這種場景,難不成字都在牆上地上?
江彌出來時谷不休就在門口等着。
他肩上積了層雪,像是一個人在這裡思索很久,見江彌出來,臉上壓抑着暴躁情緒,開口卻是詢問:“你對君慕之是真心的嗎?”
江彌:“?”
看到她反應,谷不休神色更差了:“你連這個都回答不了?”
江彌:“你問過君學長我和他的關系嗎?”
谷不休理所當然道:“君慕之不會和人聊這種話題。”
江彌:“那你問下我。”
谷不休皺眉:“你和君慕之什麼關系?”
“不告訴你。”江彌轉身就走。
谷不休愣了好幾秒才暴怒大喊:“江彌!”
然後被打開的門闆拍進雪地,一陣風吹落樹上積雪,将谷不休埋進雪裡。
這幾日周三經常跑來天雪峰,這天他帶來唐蜜死亡的消息,煉制蓍草和研究星圖的兩人都沒說話。
天雪峰常年風雪肆虐,周三一路走來飯菜都冷掉了,他在火爐前加熱,片刻後三人圍在一起吃飯。
周三捏着筷子問:“聯賽組隊都有哪些人?”
江彌:“我們仨。”
周三:“還差一個,有想法嗎?”
江彌點頭:“有人選。”
周三也沒細問,比賽内容還沒下來,等人到齊在一同商量。
他又轉向孫柏柔:“有人找你。”
孫柏柔怔了下:“誰?”
周三:“廖家人,去醫署舍院都沒見到你,不知怎麼打聽到我這裡來,讓你有空和她見一面。說是你族姐,廖珮纓,應該是這個名字。”
孫柏柔低下頭去:“哦。”
周三瞥見她情緒不佳:“真是你家人?”
孫柏柔放下筷子,低歎了聲:“聽名字應該是。”
周三看了眼江彌,她沒什麼反應,他又去看孫柏柔,她露出個難看的笑,周三說:“你這是什麼表情?”
廖伯柔說:“我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很久前我就想着回去看一眼,但真有人來找了,又覺得好像沒必要了。”
周三點頭:“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想見你親人。”
孫柏柔揉了下臉:“其實我姓廖,本名廖伯柔,中間的伯字是人白伯,我娘不喜歡,十歲那年我随我娘回婺城孫家,改名孫柏柔,在婺城的日子普通且開心。後來小混沌降臨,隻剩我一人。”
江彌問:“你記得廖家,為什麼沒有回去?”
“我娘讓我不要回廖家,她是個普通人,但氣性大。我印象裡爹娘總在吵架,有次兩人吵得厲害,我爹打了她一巴掌,她一氣之下就帶着我離開廖家,說再也不回來,”孫柏柔說,“她死前都讓我不要回去。”
“老實說,剛開始在啟蒙院時總會想着我爹千裡迢迢找來,在一衆無父無母的孩子中将我抱起來,高興說‘女兒啊可算找到你了’,但時間久了,有了你們,就沒那麼期待了。”
周三笑了聲:“我還幻想過我娘來找我。”
兩人第一次聽周三提到親人。
孫柏柔好奇:“你娘還活着?”
周三聳肩:“不知道,也可能早死了。”
江彌問孫柏柔:“你打算怎麼做?”
孫柏柔:“總還是要見一見的。”
孫柏柔的親人找來,江彌沒有理由阻止她下山,但沒想到這位族姐還主動要求連她也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