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雪白的睫毛眨了下:“那我送你一場離别禮。”
“我不需……”
阿玲話還未落,劇烈的金光忽然綻放,【不可洩露】四個大字從天音頭頂飛到天空,仿佛天邊初生的太陽,明亮璀璨。
這道光芒讓異世者失去了力量,幾乎沒怎麼掙紮地死在修士手中。
阿玲愕然望向那些倒地的異世者,也在同時,接收到另一場可怕的記憶——
那是一場針對異世者的屠殺。
異世者們敵我不分地相互殘殺着,懸浮的系統面闆一塊塊暗淡下去。
這場厮殺的外圍,無數修士将他們重重包圍,飛射的炮彈,無數箭雨,墜落的流星,如同消滅害蟲般地滅殺這些異世者。
他們嘶吼着站起,又平靜地倒下。
鮮血遍布大地,屍橫遍野。
這是一場人間煉獄。
阿玲從這場記憶中醒來時隻覺心神震顫,如果這是異世者的未來,說在探索未來的天涯路在做什麼?會在命籍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她又在做什麼?
識界裡,短短三月,黑芽已經抽條長枝,黑色植株靜靜生長在銀河旁,細長繁複的根系紮入銀河水畔。
忽的,一根細嫩的黑色幼芽中頂端長出,芽尖含着小小的黑色花苞。
阿玲對這一無所知,她想問天音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發現天音已經不在。
就在這時,一道銳利氣息忽然襲來,阿玲想也不想直接将手裡東西用力扔出去。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打算教訓阿玲的池七被二十多顆栗子甩飛,接連撞飛數個攤位,最終砸在牆上滾落,大口吐出血來。
“搞什麼?阿玲姑娘不是自己人?”
“原來阿玲這麼厲害啊?不愧能在天音大人身邊。”
“你在說什麼狗屁話?重點是池公子被打了!”
池七被人扶起,按住腹部咳了一聲,吐出口血沫,望向阿玲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你敢打我?我早就知道你有問題,你們誰殺了她,我讓誰當二長老!”
衆人遲疑着相互對視,阿玲和天音的關系在場大多數都知道,要是殺了阿玲,天音大人怪罪下來怎麼辦?
池七是想問阿玲天音在哪,結果反手就被阿玲抽飛,剛掃蕩完守望軍的他在所有人面前大出洋相,如何能忍?
池七滿腦子被“阿玲必須死”的念頭占據,壓根顧不上問天音,他狠狠擦去嘴角血水,怒道:“天音不在我說了算,她死了算我的。再說一遍,誰殺她誰做二長老!”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不知誰率先走出,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他們臉上的表情從和善變成兇煞,有人上秒說“對不住了阿玲姑娘”,下秒手中大刀狠狠朝她砸下,将地面砸出裂紋。
阿玲目光越過這些人,落在遠方屋檐之上,那裡站着個精神矍铄的中年人,是那位十一階。
這是唯一值得她注意的人。
天音已經不在,她也不再擔心會被姬月生找到……
忽的,阿玲眼皮重重一跳,意識到天音說的離别禮是什麼——
她可以通過異世者的死亡變強,他知道這點。
應該毫不猶豫殺了他的。
天音知道她太多秘密,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天音都從她的未來看到了。
阿玲一邊懊悔地想,一邊躲開幾人攻擊。
君慕之随蘇與商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女孩在無數攻擊中遊刃有餘,刀鋒劃過臉頰側頭避開時,烏黑發梢如魚尾擺水般自然遊走,星辰之力化作長蛇朝手臂纏繞而來時,螢蟲飛散吞噬星辰之力,以及後仰時陽光照亮了她額頭的皮膚。
靜守在屋檐上的十一階修士察覺不對,想要逃跑,君慕之同蘇與商看了眼,蘇與商了然,朝身後黑衣制服男子道:“蕭經年,那人交給你。”
“是。”蕭經年應,下秒消失在原地。
蘇與商朝剩下的玄甲道:“一人都不許放過,抓活人,不降者,殺。”
剩餘的玄甲九人齊聲應是,就在他們行動之時,君慕之先一步動了,他直接出現在打鬥中心。
“什麼人?”池七在外圍觀戰,發現有人攪局正要讓手下将人拿下,下秒就見數道黑衣制服從四面八方将他們包圍,衣襟上的日月同輝圖紋。
“九叔!”池七朝遠方喊了聲,回應他的是嘭嘭的打鬥聲,九叔沒空顧及他。
池七心裡終于慌了,他色厲内荏道:“天誅院是吧?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是十三世家池家!你們憑什麼要抓我?”
“就憑你勾結異世者,”蘇與商從黑衣制服身後方走出,笑着說,“任何藏匿異世者、勾結異世者、明知異世者身份而不上報者,天誅院都有權利抓捕。”
池七慌張後退:“你、你這是污蔑!分明是你蘇家看池家不爽想要滅口!”
蘇與商背手而立:“有疑問,那就先抓起來再問。”
話畢,玄甲九人猶如猛獸般傾巢而出。
最後一個襲擊阿玲的修士被無形的力量甩開,君慕之在衆人驚悚的目光中緩步走向阿玲,白衣蹁跹,他神色自然地伸了手,等着阿玲握上來。
就像兩人在天雪峰上那樣。
阿玲低眉,伸來的五指纖長白皙,另一隻手上握着把長劍,刀鞘瑩白,移動時會折射出細碎的光,很漂亮。
三日前君慕之說有事離開,江彌點點頭沒有多問,三日後阿玲在這裡看到他,忽然就知道是什麼事。
他去找颛孫院長聯系那盧家器修,給她鍛劍去了。
阿玲朝他眨了下眼,我現在不是江彌!
不知道君慕之是沒理解,還是理解但堅持,他的手仍舊等着她握上去。
玄甲六隊已經抓捕所有修士,蕭經年拖着個隻剩口氣的中年走來,正要彙報,蘇與商擡了下手示意他稍等,饒有興味地看着君慕之要握手,但對方不太願意的樣子。
處于視線中心的阿玲:“……”
君慕之臉色微白,眉心忽然蹙了下。
阿玲知道這是穢氣控制不住要出來了,心中歎了聲,隻得走上前牽住那隻手。
肌膚的一瞬,比之前更激烈的觸感油然而生。
君慕之克制住心中蜂擁而出的渴望,對蘇與商冷淡道:“她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