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路過的男孩女孩們将手中絲絹鮮花往他懷裡扔,姬月生一個都不接,煩了拉阿玲當擋箭牌,這下扔姬月生的少了,但有人開始扔花給阿玲。
這幕看得姬月生心頭怒起,手指掐動就要将那男子爆頭,阿玲回頭看他一眼,姬月生又硬生生掐滅,一腳将那人踹翻在地,眼神冰冷:“我的人你也敢觊觎!”
姬月生不用術也能吊打普通人,那男子被他連踢帶打無力反抗,吓得圍觀者連阻止的話也不敢說,還是姬月生看阿玲沒入人群才撤手追人。
他拉住阿玲胳膊:“你生氣了?”
阿玲掙了下沒掙脫,就随他了。
姬月生皺眉:“那些人說我是你夫君沒生氣,我說你是我的人你就生氣了?”
阿玲:“我沒生氣。”
姬月生:“那你走什麼?”
阿玲擡首:“我不走的話,人要被你打死。”
姬月生無所謂:“普通人而已,死就死了。”
阿玲:“我現在也是普通人。”
姬月生:“有什麼關系,我是普通人也能保護你。”
兩人站在無人的石子路盡頭,路的另一頭是棵百年姻緣樹,精心裝扮的男女在樹下祈願投擲,期望和祝福仿佛溫度通過空氣傳了過來。
阿玲忽而擡眼看他:“姬月生,你想讓我愛上你?因為我曾經說你不懂愛嗎?”
姬月生看着阿玲,淺淡眼眸裡的笑意逐漸消失。
“你不知道愛,卻想讓我愛上你。”阿玲忽然笑了。
姬月生見過很多好看的女子,阿玲不算頂好看的,隻是她從來不笑,總是冷冷淡淡的,再就是冰冷無情的,這麼突然的笑令他有點猝不及防,像大雪初晴,天地萬物都是明亮透徹的。
姬月生怔了下才意識到,他看愣了。
但阿玲的笑隻是片刻,下秒她黑瞳浮現嘲意:“如果我真的愛上你,你知道嗎?”
姬月生兩指捏了捏并不存在的線:“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否産生了愛。”
阿玲搖頭:“我是說,我愛你,你能感知到嗎?”
她的手指點在姬月生胸口,那是心髒的位置。
她一字一頓道:“我愛你,就會覺得不小心卡住魚刺又遷怒于魚的你很傻氣很可愛,會在你給我遞傘時心中歡喜,卻又因為羞澀遠離你,也會在看到你被其他人喜歡時吃醋,又将情緒遷怒于你。”
“我愛你,你真的感知到了嗎?”
姬月生下意識就想用神術查看兩人之間的關系,可觸碰到她嘲諷的眼神,摩挲着手指停下,順着她的話回想。
好像,是沒錯。
在阿玲吃那半條魚時他确實感受到了愉快的氣息,他以為她在嘲笑他。
她拿走紙傘在雨中走遠時好像是快走了幾步遠離他,他當時覺得她怕紙傘被搶走。
他在枇杷樹上聽着女孩表達喜歡時,她一直冷着臉,後來也故意惹他生氣。
姬月生仿佛發現全新的視角。
他見過很多愛情,少年男女表達愛意便是如此,酸澀别扭,不說清不道明,總要叫人猜盡心思,從前他隻覺得麻煩和無趣。
如果将這些放到阿玲身上,她的酸澀和别扭是因為他,他卻覺得……有些欣喜。
姬月生挑着眉眼看她,語氣笃定:“你愛我。”
阿玲看着他被那些捏造的事實迷惑,彎唇笑問:“然後呢?在我面前和别人在一起,讓我痛苦?”
姬月生笑着說:“不夠,你得更加愛我,比君慕之的多。”
阿玲:“我的個人習慣是,付出後得不到回應,就會收回所有。”
姬月生:“你要我愛你?”
阿玲眨眼:“那你是做,還是不做?”
淺淡眼眸蕩漾着興然,他說:“當然做。”
阿玲點頭,指着被人流簇擁的姻緣樹道:“你去求姻緣。”
姬月生:“為何?”
阿玲:“因為我想看你求姻緣。”
姬月生在原地停留三秒,還是點頭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嘭——”
巨大的煙花在頭頂炸開,天地間被漂亮的光照亮。
姬月生不知為何,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阿玲仰頭看着一簇簇煙花盛放,爆炸聲和歡呼聲淹沒了一切聲音。
包括他有點快跳的心髒。
姬月生長得太好看,川流的人潮裡經常出現男生女生攔住他,他臭着臉将姻緣繩抛至最高點後回來。
那裡空無一人。
他心中一空,随即神色變冷,擡起的手幾次想要施展神術,又壓制着沒動手。
可能是看到有人攔住他和他說話吃醋了,喜歡人的時候不都這樣?
也可能是看到有人提着燈籠想要先去買了,等會兒就回來。
姬月生沉着臉站在原地,緊握的手幾次張開。
“廢物!”
稚嫩的女聲從姬月生大腦傳出,他猛地一驚,就聽那聲音又道:“擁有最好的姬氏血脈,卻被人騙感情,說出去笑掉大牙!”
姬月生衣擺無風而動,腰間銀鍊叮鈴作響,他冷聲質問:“你是誰?”
“我是你祖宗!你既已修至九台,就該掌握了關系的力量,連這個都要我教你如何看?!”
姬月生皺眉,在探尋說話人是誰和阿玲是否騙他間,他思索一秒後選擇後者。
擡手搭在左腕血線上,視野發生變化,無數絲線從人身上蔓延,又連接到人身上。
人潮在他眼裡是一隻巨大的蠕動的繭。
而他身上的絲線并沒有多出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