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墨池上,目光深幽。
這幾次事件發生時墨池都有反應,和樂正玲有關?
宮殿陰影裡,隐在暗處的歐硯看着造化紙上浮現幾字——試着逼她出手,字裡行間沒有急迫的意思,思考一瞬,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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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提着宮燈在長長的走廊帶路,婉兒小聲和廖珮纓說着話,快到地方時她停住腳步,朝廖珮纓道:“你快回去吧,我們明天還玩折紙啊。”
廖珮纓:“還沒到。”
婉兒奇怪:“可是你不喜歡啊。”
廖珮纓沉默片刻:“我不喜歡,但不影響我陪你。”
婉兒開心起來:“嗯!”
隐在風中的阿玲看兩人朝通明的宮殿走去,快到門口時另一個方向走來一人,阿玲看到那人面孔時神色一頓。
白面具。
樂正緒說過,不能攻擊白面具。
站在門口的廖珮纓顯然也看到白面具,她目送婉兒進入門後,沒看白面具一眼,轉身離開。
白面具并未立即進去,他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廖珮纓。
目光黏膩,惡心。
直到廖珮纓消失在走廊盡頭,白面具才進入宮殿,大門轟隆關閉,兩名侍女候在外面。
阿玲沒随廖珮纓離開,白面具修為不高,她不擔心會被發現,她等了會兒,循着風飄到宮殿上空,剛落在琉璃瓦上便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響。
一瞬間她明白這是什麼。
同時腦海浮現姬月生說的,配種。
月光照耀下琉璃瓦散發出柔和光芒,宮殿各處被暖黃光暈籠罩,她身處明亮華麗的殿堂之上,卻隻覺得心中發寒,令人作嘔。
樂正氏,姬氏,這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神脈家族,她竟說不出哪個令她更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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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阿玲遇到偷襲。
因昨夜的事阿玲一夜未眠,天明才閉上眼就被陡然爆發的戰意驚醒,她反應神速,從床上一躍而起,朝窗戶的方向沖出。
下秒嘩啦聲響,身後房屋不堪負重倒塌一半。
阿玲心頭火起,抽出雪麟目視罪魁禍首。
來人是個粉雕玉琢的錦衣公子,他看向阿玲,眼中興緻滿滿:“你就是新來的妹妹?幺叔說你修為不錯,剛來就将他打折了,我們來打一架啊。”
說着壓根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速度極快掠至她身前,一雙燦然眼眸笑看她:“我要進攻了哦!”
有病!
阿玲一大早被打出火氣,下手半點不留情,加上對這地方的厭惡,招式都是連轟帶炸的,不是這間殿宇捅出窟窿,就是那個屋頂揭掉瓦片,她本着我不好受旁人也沒别想好過的念頭,暗地裡狂搞破壞。
兩人造成的動靜引來護衛和暗衛。
樂正潼好武,平日和歐家修士過招都暗戳戳放水,沒意思,現在打得正痛快,當即攔住這些人:“我們這是友好交流,誰也别插手!”
于是兩人從金明殿這頭打到那頭,沿途都是破壞的痕迹。
有人正在屋裡睡覺呢,被鬧聲吵醒,睜眼就看到蔚藍天空和幾根房梁,吓得連衣服都不穿地跑出來,結果一看,嚯,全是人,還有沒穿褲子的呢。
樂正潼打得興起,聽到有人喊他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金明殿被他倆搞成什麼樣子,立即停下手:“别打了,再打金明殿都沒了。”
阿玲要的就是金明殿沒,她冷眉而視,雪麟積蓄力量激起的大大大小的旋風,看得樂正潼心頭狂跳:“等等!這招不行!诶诶诶别砍——”
阿玲握着雪麟自上至下劈去,纏繞在雪白劍身的旋風脫離的瞬間瘋狂變大,十多個巨型風渦朝着四面八風席卷,狂風夾雜着怒吼試圖撕扯萬物。
樂正潼一臉“我完了”的呆滞表情。
就在風渦即将撞上各處殿宇時,一道巨型水流席卷所有風渦,看上去仿佛柔軟的白練裹住渦流,風渦之力被無形的水流化解,無數雨滴從天而降,形成一場大雨。
樂正潼垂着腦袋落在樂正緒身邊:“哥,我錯了。”
阿玲持劍而立,雨滴停在她一寸外,飛濺的水霧勾勒出她的樣子。
樂正緒擡首:“這才第二天。”
第一天打斷人腿腳,第二天直接拆了金明殿。
阿玲也說:“我才回第二天,就這麼不被待見。”
各色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不滿她不溫順的,有征服欲十足的,也有皺眉懷疑的。
她說:“不然我走?”
誰知樂正緒一改昨日的不冷不淡,異常好說話:“你說得對,這是不是你的錯,正好金明殿需要修葺一番,倒也不用找由頭了。”
四周陸續響起不滿聲,都被樂正緒無視過去。
阿玲緩緩落地,平淡道:“那就多謝兄長關懷。”
樂正緒這個人即便是站在朦胧的雨幕裡也異常分明,黑白兩色将他和四周環境分割開來,阿玲似乎看到他笑了下。
轉身時她看到人群中的廖珮纓。
她還是溫柔含笑的樣子,似乎更真切了些。
阿玲心中卻想,能讓樂正緒正視她,看來除了配種,她有了其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