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孫柏柔敏銳察覺不對,将玉牌塞回去,神情嚴肅,“你這話像是臨終遺言,你是不是在說謊,子蠱無法在你體内存活太久是騙我的?”
阿玲:“……你要相信神血與衆不同。”
這件事孫柏柔堅決不退讓:“那你将玉牌收好,如果真像你說的沒事,你肯定能帶我離開。”
她認真說:“我等你來找我。”
阿玲:“……行。”
地下的用膳時間差不多到了,侍女們走動聲逐漸多起來,阿玲推門混在一群水墨衣袍離開。
她的房間被樂正潼弄壞,又換了間。
阿玲回房推開門時見裡面有人背對她而立,她以為走錯了,剛準備離開,身着黑袍的樂正緒轉過身,意味不明地打量她的侍女打扮,等着她解釋。
阿玲心髒快跳了幾下,心道樂正氏的人果然變态,不是在她睡覺時攻擊她就是不經允許進屋。
自證直接落入下乘。
先發制人。
“原來這是少主的房間,看來服侍樂正氏的侍女也不怎麼樣,連少主的房間都記錯,”阿玲站在門口,沒有踏進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樂正氏的少主有怪癖,喜歡往女孩子的房間鑽。”
樂正緒:“你不在。”
這是讓她解釋去哪。
阿玲壓根不接:“我沒爹娘教導也知道,不得主人允許不得進門,我想樂正氏的少主至少是有爹娘的。”
樂正緒就那麼看她幾秒,不同她糾結衣着和去處的問題了,自然地換了話題:“族中女性不得修煉,二弟說你不願廢掉修為?”
這可真是好笑,阿玲甚至連嘲諷的欲望都生不出。
她面無表情道:“樂正潼說廖珮纓保留了修為。”
“她不是例外。”樂正緒深深看她,“但你是。”
歐硯說,廖珮纓得樂正緒喜歡,所以保留修為,留在他身邊,避免了婉兒的結局。
樂正緒說,廖珮纓不是例外,她會被廢掉修為,成為第二個婉兒,可能是明天,半個月後,亦或是,哪天他不喜歡了。
現在他說,你是例外。
阿玲:“那……謝謝?”
樂正緒并沒有多提,轉而問她和君慕之姬月生的事,好像他來拜訪隻是對兩位家族的少主感興趣。
但剛才的對話在阿玲心頭籠罩了層陰雲,字靈和墨池的猜想在腦海浮現,對樂正緒的詢問,她敷衍地挑挑揀揀說了些,對方看出她沒心情,很有好哥哥風範的告辭。
樂正緒走後,阿玲思索許久也沒思緒,她能感覺到雷鳴降至,卻看不清烏雲之上的場景,心情莫名焦躁。
不能再等。
阿玲裝作對金明殿的修複表示關心和歉意,出現在金明殿各個地方,企圖找到能讓她體内産生感應的歐家人。
但很遺憾,她走遍金明殿内外,能見到的歐家人基本都見過了,沒有任何收獲。
地下不可能,若母蠱在侍女身上孫柏柔早被發現了。
護衛、暗衛也沒有。
歐硯也沒有。
還是說不在這裡,在歐家?
如果在歐家就隻能帶着廖家人潛進去尋找,歐家有主家和分支,事情會變得更為複雜。
君慕之說蠱無法在神血中存活,也就是說,一旦母蠱之人察覺她身上有子蠱,她假的樂正氏身份就會被識破,接下來就是她為什麼能和樂正氏一樣掌握字的問題。
直覺告訴她,這個絕對不能讓樂正氏知道。
她必須在中蠱之人感應到她的瞬間将其一擊斃命。
這讓她必須集中精神面對每一個人。
持續兩個日夜的高強度精神集中讓她有些疲倦。
阿玲按了下太陽穴,剛走出拐角就見迎面走來兩人。
廖珮纓走在前面,語調輕慢地同身後之人道:“你在教我做事?”
那人被這句話激得面色沉怒,剛要開口斥責,忽然頓住,猛地擡眼望向前方。
也在同時,阿玲感受到了心髒強有力的跳動。
失衡的,不正常的。
“你是——”
幾乎在瞬間,阿玲拔出雪麟瞬影上前,廖珮纓甚至沒看清她如何動作,身後聲音戛然而止,十分突兀。兩秒後溫熱液體噴濺在她脖頸處,屍體倒地聲響起。
廖珮纓動作緩慢地擡手擦了下臉,指尖鮮紅。
她身後幾步之外,阿玲剛感受子蠱死亡,持劍的手忽然緊握。
空氣傳來無法忽略的壓迫感。
還是來了。
事到如今隻能賭一把。
阿玲轉身走到廖珮纓身後,血水噴濺在她頭發和背後,仿佛淋了一場鮮紅的雨。
她保持着端正靜立的姿态,阿玲靠近時也沒動,擡手擦去她脖頸間血水時感到皮膚激起的雞皮疙瘩。
阿玲輕聲低語,借着這個親密的姿勢隐晦地将玉牌塞她手中,随後低聲說:“一個時辰後我沒出現,你們摔碎玉牌離開這裡。”
護衛和暗衛從暗處走出,将兩人包圍。
歐硯走在最前方,看都沒看地上屍體,躬身道:“玲小姐,少主有請。”
阿玲後退着轉身,同歐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