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覺得她在等自己表态,想了想:“很可惜。”
“是很可惜。”樂正緒道,“君氏向外擴張,幾乎掌控半個修真界,姬氏從不擔心子嗣問題,至于陰氏,他們出世就是一場災難,沒人主動招惹。隻有樂正氏,沒有神,子嗣凋零,隻能龜縮在這種地方。”
聽他将自己說成小可憐,阿玲隻覺得這些人有什麼喜歡裝慘的大病。
“終于,我們迎來了轉機,你得到‘它’的認可,”樂正緒含笑望向阿玲,“你将代替長恩,成為‘字’的意識,你會成長成新的倉聖,樂正氏的新神。”
但阿玲始終警惕神色看他,沒他想象中的反應:“你看上并不驚訝。”
阿玲:“如果你能做點正常的事,可能會驚訝到我,比如問我願不願意做你們這個新神。”
樂正緒感興趣問:“你不願意?”
阿玲擡手拿劍指他:“我若成新神,第一個滅的就是你們。”
樂正緒展開雙臂,袖子變長垂在地面,無數細小的黑線從袖子爬出,朝着阿玲的方向極快湧來。
他帶着勢在必得的笑:“墨池彙聚所有樂正先輩的意志,在你融入墨池前,我會先一步洗去你的記憶。”
·
嘈雜的哭嚷聲遠去,廖愈沒有回來,應該是找了其他房間休息。
半開的房門被打算詢問卻發現氣氛異常的三姑帶上,屋内隻剩兩人,四周萦繞着淡淡藥味。
廖家祖母倒下後江彌一直僵持着沒動,但五感卻異常敏銳,她的所有感官都關注着君慕之的一舉一動。
君慕之那麼聰明,肯定從廖家祖母的話中猜到了。
他會怎麼做?詢問還是動手?亦或者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維持目前的平衡?
她在心裡思索自己該怎麼應對他的不同反應,最好是保持現狀,發展不了感情就當做互助互惠的小夥伴。
最壞的結果不過同歸于盡。
她不願發展到這種地步,但君慕之很純粹,很難說他不會因為感情被騙無法忍受怒而殺人。
她也不怕。
凝血丸總會用完,她若死了,君慕之也活不久。
拉一個墊背的也不錯。
江彌忽然擡眼看君慕之,他動了,沒有動用神術,他在走向她,清冷俊美的面容沒有太多表情。
江彌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大多時候她都看不出,都是連蒙帶猜,那是平時相處的小情趣,可以給感情升溫。
但現在不行。
她擡手阻止:“站在那裡别動。”
君慕之沒有聽她的,又往前走了兩步,江彌忍不住後退,再次低聲警告:“我說了,你别動。”
君慕之平靜看她,步伐向前。
忽的,星辰之力飛出擊中君慕之,江彌以為他至少會抵擋一下,但他什麼都沒做,星辰之力将他擊退幾步,本就淺淡的唇色一下子變白。
他仍在走向江彌。
星辰之力萦繞在手心,一觸即發,可君慕之沒有使用任何力量,江彌就隻能後退避讓,她皺眉詢問:“你要做什麼?”
君慕之不語。
江彌看着越來越近的距離,一面在心中計算他出手的話自己來不來得及反擊,一面往後退保持安全距離,但很快她退無可退,後方就是牆壁,君慕之仍在前進。
江彌看着他逼近,某一刻積蓄的力量瞬間爆發,速度極快地擡手掐住他脖子,将君慕之大力壓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嘭響。
星辰之力在指間纏繞,随時絞碎手中脆弱的咽喉。
此時的江彌散發出非常強的壓迫感,眼神冰冷,看他的目光也很陌生。
“你想做什麼?”
剛才那一擊讓君慕之雙眼發紅,他垂下眼睑,紅着眼睛看她,跟要哭一樣,毫無攻擊力。
垂下的手指微動。
江彌察覺他的動作,星辰之力暴躁壓上他脖頸皮膚,雪白肌膚上劃出幾道血痕:“别亂動,回答我的問題。”
君慕之被兇也沒生氣,他低聲說:“對不起。”
江彌怔然,這種時候道歉,怎麼都不對吧?我都這麼兇了,就算道歉也該是我開口,你道什麼歉?
君慕之的手輕輕抓住她的,這是兩人都熟悉的姿态,有一瞬江彌想回握,但也隻是片刻的念頭,她的另外一隻手還牢牢掐住他的脖頸。
她收斂所有情緒,君慕之的反應都不在她設想中,她隻能沉默地看他。
君慕之握了握她的手,脖頸傷痕溢出鮮血,在半空中化作明亮的金色小字。
那是兩人簽訂的神契,隻有四個字——
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