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知到了某個存在。
無法描述,無法證實,像一抹幻覺,又像是某個想象成真,她無法回想起細節,在回憶裡尋找時發現“它”是一顆眼珠,再次回想又變成通紅的烈日。
“它”沒有完整的形象,卻牢牢刻印在腦海裡。
和101神不同,101神能通過纏繞在她身上線條看到。
“它”存在又不存在,阿玲看到“它”,更像是感知到,而非肉眼看到,那種目光交接仿佛靈魂上的遙遙一望,隻有一瞬就令人顫栗心悸。
她得到某種啟示,獲得的一瞬便被模糊。
她有預感,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啟示會被激活。
“它”不是字靈,“它”是比字靈強大無數倍的存在。
天地無主的字靈被“它”掌控,樂正緒想要她從這樣的存在手裡奪走“字”。
和神不同的存在,存在于天地之間,無處不在,卻又無法被感知存在。
她想起君慕之說的棋子。
如果異世者是棋子,她毫不懷疑,執棋人是“它”這樣的存在。
窺見隻有一瞬,她從短暫的神遊中回神,遠處傳來悶雷聲,夾雜在窸窸窣窣的聲響中。
阿玲從墨池從走出,擡眼同滿臉震驚的樂正緒對視,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出手,潮水般的黑字朝着樂正緒湧去。
樂正緒反應神速,兩側黑袖翻飛,黑字被收入袖中。
“你對墨池做了什麼?!”他面色沉冷,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極白的皮膚讓他看上去像是嗜血的厲鬼。
他怒極的神情忽然一滞,卻見黑線順着黑袍爬上他身體四肢,将他束縛住。
是剛才收入袖中的黑字。
這些黑字不是墨池的?
他震氣抖落這些黑字,緊接着更多黑字從四面八方湧來,黑色浪潮被他震碎又再次出現。
這些黑字困不住他,但給他造成了困擾。
當樂正緒再次被包裹動作遲緩的一瞬,阿玲持雪麟給他一劍,捅完人就溜,不做絲毫停留。
“樂正玲!”
樂正緒的怒喊在身後回蕩。
阿玲頭也不回地離去,隻是有些可惜。
若在這裡殺掉樂正緒,惹怒樂正氏,阿玲可以隐姓埋名,亦或者躲在識界,但廖家不行,孫柏柔也不行。
好歹先捅一劍發洩怒意。
天雷仍在炸響,引得金明殿衆人探着腦袋看,心中惶惶不安。
阿玲再次提速,化作清風在天地間快速遊走。
·
廖珮纓難得的表現出暴躁情緒,三枚棋子扔出打中跑來的三名護衛,深吸口氣:“她沒告訴我,這破傳送陣會有那麼大的動靜。”
說罷又是幾枚棋子擊飛後方企圖靠近的暗衛,嬰孩的哇哇大哭聲讓她心情更加煩躁:“她也沒說,還要等半刻鐘才能啟動傳送陣!”
圍成傳送空間的藍紫色光束沖天而起,在宮殿群中異常醒目,直接成為坐标,源源不斷的護衛察覺異常趕來。
虧她還選擇了個偏僻的西殿,糊弄誰?
廖珮纓沒了退路隻能往前,這半刻鐘必須堅持住。
孫柏柔沒想那麼多,她撕掉衣擺用布條将嬰孩綁在背後,柔美的面容冷肅,兩手微揚,無形的氣場展開。
與此同時,數隻白蛾從她袖中振翅飛出,白色麟粉落下,不斷沖來的修士進入飛蛾範圍,場面猶如被砍的小樹苗,一棵棵倒下來。
後方的護衛驚疑不定,一時沒敢上前。
廖珮纓高看她幾眼:“化靈術?女修都會選靈蝶?”
“若非你拿走我蓍草,我哪裡會隻能找蛾子修,”孫柏柔面色不太好,化靈術太消耗靈力,她強撐着說,“本來打算初次用你身上,可惜了。”
廖珮纓輕笑了聲:“不可惜。”
半刻鐘在此時顯得格外漫長,孫柏柔幾乎站不起來,連最簡單的五行術也無法使出。
廖珮纓一隻手拎着她胳膊,她的靈棋全被她當做炸彈扔完,隻能獻祭這幾年積攢的法器,最後一張羅盤張開的結界被擊碎,她忍不住吐了口氣:“兩息啊。”
她從來沒想過,兩息會是生與死的距離。
按照經驗,她的系統會在這是激發特殊事件,但沒有,靜悄悄的,像從來沒存在過。
廢物。
廖珮纓的沉穩在此時擊碎,要是被樂正緒抓回去……
她拔下發上銀簪,輕歎口氣,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這般結局。
此時已有三名護衛進入傳送陣範圍,兩人都已無力抵擋,孫柏柔将背後的孩子抱在懷裡,廖珮纓轉了下手中銀簪,在心中發了狠。
人在死亡前時間會變慢。
正前方的飛刀刺破空間直射而來,頭頂是凝成實質的劍氣,緊繃的拳頭帶着震蕩空氣的力量從身側襲來。
狹小的空間氣息雜亂,兩人都以為要完了。
細小黑字出現時還沒人發現,下秒,一切變得迅速,黑色浪潮陡然而起,将所有猛烈攻擊擋在兩寸外。
銳利氣息割在皮膚上的刺痛還未消失,廖珮纓看到了疾馳而來的身影。
光芒閃爍。
傳送陣啟動的最後一瞬,阿玲将三名護衛扔了出去,冷眉看向更多跑來的護衛。
下次,就是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