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誅院。
洪戎在尚署整層跑來跑去,整整一天,臉上的興奮憋都憋不住,嘴角幾乎要咧到眉梢。
老範看到忍不住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洪戎當沒聽到從他身邊匆匆走過,進地下入口時不忘朝身後喊:“動作輕點,這邊。”
蕭經年帶着兩隊玄甲擡着十多個黑布籠罩的鐵籠走下地下一層,沒多久空手離去。
尚署不少人擡頭議論紛紛,蘇與商下去時老範又跑來問:“那個有進展了?”
蘇與商沒直接回答,而是說:“盧家人來了。”
天機是盧家盧今創造的,因為中途對旁的研究感興趣而中斷,隻留了個半成品在尚署放着。
尚署的洪戎負責對接,他以幫忙的名義跟着學了三年,還是無法獨立完成。
洪戎高興多半是天機有了新進展。
蘇與商沒多說,直接進到地下。
偌大的空間被各種雜亂的器材和材料堆積,十多個鐵籠放在不同方位,洪戎每個都上前踢一腳,确定裡面的人有動靜,還沒死。
盧今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他盤腿坐在數不清的八角陣盤中,手裡握着塊黑色陣盤正在刻錄術紋。
蘇與商蹲下,拿起一塊端詳。
黑色陣盤邊緣有凹槽和凸出的細邊,能相互嵌合,這麼多陣盤大概能鋪滿整個地下空間。
洪戎見狀過來解釋:“每塊術紋有差異,隻有他清楚變化。”
他倒是想幫忙,但盧今一動手就沉浸其中,隻說一句你不行然後誰也不理地開始工作,他隻能做點清理和補全材料的工作。
蘇與商:“什麼時候完成?”
洪戎剛想說不清楚,埋頭刻錄的盧今忽然擡頭,露出青黑眼圈和胡茬:“今夜子時啟動。”
“這麼快?!”洪戎驚喜之後遲疑,“不先去三堂測試效果?上次還出了問題,差點将普通人認成異世者。”
盧今沒說話,低頭繼續刻錄。
這可不是小事,洪戎還想再問,蘇與商說:“他不會出錯。”
有了蘇與商發話,洪戎沒再提。
離開天誅院後蘇與商進了一家酒樓,有人在包廂等待許久,她到時對方擡手,酒樓小二得令跑去後廚将冰鎮的酒抱來,低眉躬身退出。
蘇與商挑眉:“你倒是用心。”
廖珮纓擡手給她倒酒,輕笑道:“蘇家長女好酒不是秘密,稍一打聽就能知曉。”
蘇與商喝了口酒,又覺不夠痛快,抓起酒壺仰頭灌了口,酒液沾濕衣襟,她暢快地歎了聲,對廖珮纓自我介紹:“秘色。”
廖珮纓颔首:“玲珑。”
蘇與商:“我以為來的會是黑底白花。”
廖珮纓姿态端雅地舉杯品茶:“送信這事,誰來都一樣,但這會兒大概隻有我是清閑的。”
蘇與商輕敲酒壺:“玉骨在今夜子時啟動計劃。”
廖珮纓手中茶水晃出幾滴,蘇與商挑眉看她:“害怕?”
廖珮纓放下茶杯,拂了拂,語氣平穩道:“當初加入時可沒人告訴我,天涯路裡盡是些瘋子。”
蘇與商哈哈大笑起來。
廖珮纓将信息發給青花後問喝酒的蘇與商:“聽說你拒絕青花的群聊邀請,為何?”
蘇與商舉着酒壺輕碰她茶杯:“人啊,得保持神秘才更有魅力。”
廖珮纓不可知否地低眉喝茶。
·
項昭昭下意識抖腿,一會兒将茶杯一個個翻過來,一會兒擺成各種形狀,低眉沉默的暮雲看了她眼,項昭昭這才發現自己抖腿碰到對方,收回腿呼出口氣:“有點緊張。”
暮雲沒什麼反應。
項昭昭問:“你不緊張嗎?”
暮雲:“該來的總會到來。”
項昭昭手裡轉着茶杯歎:“你心态真好,扶堯那邊你怎麼處理?”
暮雲沒什麼情緒:“雙方目的已達成,各取所需。”
天一武會中的異世者沒外界想象那麼多,即便這部分異世者發生意外,剩下的實力仍舊能支撐扶旬坐穩皇位。
這是扶旬和他們合作的條件。
項昭昭覺得暮雲的情緒穩定得可怕。
她們大部分時候隻談工作,潛藏在各方勢力多年的探子不會輕易揭露自身經曆,便是同類也保持警惕。
比起暮雲,她同顔西能說的倒是不少。
項昭昭問:“你原本的名字叫什麼?”
暮雲停頓許久,緩緩說:“我叫什麼不重要,畢竟,這裡沒有能喊出我名字的人。”
項昭昭覺得她問到對方的傷心事,正想說點什麼緩解下,系統忽然彈出,青花發來消息:【今夜子時。】
咚!
項昭昭心髒猛地快跳,她長長呼出口氣:“來了。”
她推開門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暴風雨。
天一武會的大部分人無知無覺,一切在有條不紊地運轉着。
隻有少數人知道這次計劃,顔西屬于少數人,因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坐立難安,在狹小的空間走來走去,看上去十分焦慮。
路過的古東不明所以,停下來找他說話,顔西也知道自己需要轉移注意力,便聊了起來。
項昭昭過來喊顔西,看到古東停頓片刻:“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古東:“我曾經在群聊中求助過,你們救過我。”
項昭昭思索,群聊中發起過求助的異世者很多,救過的人也不少,但能讓她有印象……
項昭昭挑眉:“我是大胃王?”
古東連連點頭:“是我。”
粉彩去池家的起因是有人在群聊中發起求助,後來粉彩失控,死神将人拖走,項昭昭被派去清理現場,但粉彩鬧出的動靜太大,她隻來得及帶走幾名還有生機的異世者。
項昭昭笑了下,拍拍他肩膀:“做好準備。”
古東沒明白這話含義,再望去時兩人已離開,他正欲收回視線,迎面忽然跑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身影。
他見過幾次,是扶堯公主。
這公主雖有些蠻橫,但在天一武會向來注意姿态,正疑惑她怎麼這麼生氣,對方已經從他身邊風風火火離開了。
“嘭!”
門被大力推開,扶堯明眸掃視,見暮雲坐在桌前不知在思索什麼,頓時眼眸生火,猛地拍桌怒道:“你什麼意思?”
暮雲朝她颔首:“公主。”
扶堯氣道:“自上次你與皇兄見面後他就不眠不休,整日沉在朝堂之事,誰勸都不聽,喜歡便是喜歡,不喜便是不喜,我最厭煩你們這種拖拖拉拉相互折磨!”
暮雲低眉:“公主誤會了。”
“誤會?”扶堯憋了口氣,“那我問你,皇兄多次向你示好,你為何不予理會?”
暮雲:“我以為這已經是回應。”
“你……”扶堯咬着唇瞪她,“我皇兄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讓你這樣遠離他?”
暮雲擡眼,目光沉沉:“公主,我有愛人。”
暮雲在她身邊待了很多年,扶堯第一次看暮雲這種表情,她說不出是什麼,隻是感覺很沉重,很難過。
話裡再也沒有剛才的氣盛:“可你已經回不去了,接受現在不好嗎?”
暮雲沉默片刻,道:“公主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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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生和君慕之在天雪峰第二次打架後,君慕之為了以防萬一,在木屋設置了陣法,能在姬月生的攻擊下支撐兩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