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說多少,甯不凡就搖搖手道:“不打擾你啦滿照姐,你肯定累壞了,快去休息吧!”
雪滿照應了聲,注視着她蹦蹦跳跳離開的身影。
直到看不到人了,她才推開房間門。
……尚未進門,就先聞其聲。
“你叫她月亮啊?為什麼要這麼叫?”
雪滿照眉心一跳,反手合上門,朝窗台看去。
果不其然,窗戶大開,江岸舟側坐在細窄窗台上,半個身子露在窗戶外面,衣袂翻飛、欲墜不墜,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扒着窗沿,半扭着身子說話,眉眼含笑。
而早先進屋的小喪屍則雙手撐着空閑的窗台,下巴搭在手邊,安靜地聽江岸舟說話。
完全不搭邊的人和喪屍和諧地相處着,畫面過于奇異。
雪滿照頓了頓,走了過去,“……在聊什麼?”
她的态度也很奇異,不再像之前一樣冷冰冰的,也許是小喪屍在場的原因,又或許是她猜測到江岸舟身上有秘密。
于是雪滿照主動問出這麼一句她唯一能想出的搭話方式。
小喪屍懵懂地擡起頭看她。
江岸舟笑意更盛:“在聊月亮。”
雪滿照:“……”
她聽清了剛才那一句話,故而明白江岸舟話語裡的調侃意味,肩膀靠到牆上,道:“然後呢?”
今日的雪滿照過于配合,江岸舟有些驚奇。
他指了指天邊的明月,“然後小朋友跟我說,這樣叫是因為你和月亮很像。”
“是嗎?”雪滿照不置可否,不過這是小喪屍的自由,她更關心地是:“……我可沒聽見她回答,莫不是你杜撰的吧?”
小喪屍毛茸茸的腦袋一轉,又去看江岸舟,像是在附和。
江岸舟:“當然不是,明明是我和小朋友心有靈犀,我天賦異禀。”
雪滿照掃了他一眼,不由低聲吐槽一句,“……我看你更像小朋友。”
小喪屍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下巴又搭在了手邊,眨巴着眼睛,“咿呀”了兩句。
今日不僅雪滿照過于配合,小喪屍也默契的過分了。
江岸舟無辜道,“我剛剛可是聽清楚你說的話了哦?”
雪滿照抿唇沉默,暗自反省。
——怎麼自己也跟着變幼稚了?
見她不搭話,江岸舟撐着窗沿,長腿輕輕一跨,終于換掉了方才危險的姿勢,變成正對雪滿照,支着下颌懶洋洋道:“那咱們換個話題……阿照,知道月亮為什麼會發光嗎?”
彼時月亮正在他的身後,銀光披散在他的發梢和肩膀,在這個過分跳脫的人身上平添一絲神秘甯靜的氣質。
雪滿照的思緒成功被他帶歪。
……月亮為什麼會發光?
她下意識以為是靈力,畢竟在修士看來,靈力是萬物起源,是天道饋贈,是世界基礎。
江岸舟輕輕笑了笑,“實際上月亮是不會發光的,它的光輝折射于太陽。”
雪滿照訝異地擡眼。
這樣在異世界人看來可能是常識的東西,對雪滿照來說卻過于陌生,那是一個她從未了解過的文明。
畢竟她的境界還遠遠達不到撕破空間、穿越時空的能力。
雪滿照慢吞吞“哦”了一聲,半晌道:“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江岸舟對她眨了眨眼:“這隻是我的小課堂。”
說罷,他身體後傾,松開抓着窗沿的雙手,騰地仰倒下去。
小喪屍迷茫地探出頭看,雪滿照把她拉了回來。
這種教壞小孩的事情,千萬不能讓小喪屍學。
至于江岸舟……
她面無表情地擡手,砰的一聲關上兩扇窗戶,鎖好。
反正這人絕對摔不死,不需要她關心。
……
桃花源内的挑戰者都習慣早起,因此清晨天氣尚蒙蒙亮的時候,雪滿照便在樓下遇到了大部隊。
甯逍遙穿着輕薄的運動衣,正沿着公寓晨跑,見雪滿照從大門走出來,便在她跟前停下,撩了一下被汗黏在耳邊的發絲,笑盈盈道:“于姐應該已經破解好保險箱了,吃完飯我們就去看看?”
雪滿照的頭沒點下去。
因為曲白咋咋呼呼地朝這邊跑過來,嗓門很大,語氣急促,“甯姐!滿照姐!不、不好了……血清出問題了!”
甯逍遙擦汗的手頓住了,“……什麼?”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雪滿照閉了閉眼,竟詭異地産生了些許果真如此的感覺。
……倒真叫穆迢說對了。
她不由握緊小喪屍的手,這時才想起被她遺忘到角落裡的金屬盤。
昨晚雪滿照不忍心打破輕松的氛圍,于是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
血清出了問題,那如今唯一的線索就隻剩下她在方然屍骨上扒到的東西了。
曲白終于跑到兩人面前,撐着膝蓋喘氣,斷斷續續道:“血、血清……是假的!”
甯逍遙仿佛突然驚醒,二話不說就奔向了作戰室,紮成馬尾的長發高高揚起。
她速度很快,雪滿照要追,便果斷喚出“不留痕”,抱起小喪屍,躍至劍上的同時一手将曲白提到身後:“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