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
宋疏意因為趙聆的這番話愣在了原地。
眼看他要開始對江傻子施法,宋疏意幾乎是朝他撲了上去,握住他手臂的手直發抖。
趙聆看見之前還淡然自若的女孩突然面色大變,還以為她因為剛才的事情害怕,剛想安慰她幾句,就聽見宋疏意顫抖的聲音。
“你别傷他……我……”
剩下的話宋疏意沒能說完,因為地上的江傻子突然開始發狂。
他眉心紅光閃爍,而下一秒,那刺眼的紅光就那麼從他眉心逸出,帶着不可阻擋的力量,朝趙聆的後腦勺奔去。
趙聆背對着江傻子,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反應過來。
房間裡突然爆發出一道巨響,伴着微弱的痛呼。
宋疏意突然上前,為趙聆擋下了這一擊,她掌心聚起微光,和紅光發生激烈的碰撞,但也隻抵抗了一時,很快,紅光帶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繼續向二人壓去。
而原本神志不清的江傻子突然醒來,痛苦地拔出初陽劍,硬生生把那不詳的紅光吞入了身體。
“你……”
宋疏意呆滞地望着他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他朝她微微一笑,鮮紅的血順着嘴角淌下,脆弱不堪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強大的力量,登時就有爆裂開來的迹象。
宋疏意下意識想去扶他,卻被他的眼神震得不敢動作。
江傻子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趙聆,最後看了一眼宋疏意,便無力地倒了下去。
待滿屋的紅光全部消散時,趙聆被宋疏意護在身後,面前的江傻子瞳光渙散,俨然失去了生機。
宋疏意的右手還隐隐散發着蓬勃的靈力,和之前毫無靈力的她判若兩人。
“你……”
趙聆眼睛瞪大,滿臉震驚地看着她踉跄着上前,輕輕為死不瞑目的江傻子閉了眼,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地上的江傻子和平日裡那個愛笑的樣子相去甚遠,他的眉心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沖破,臉上血肉翻飛。
宋疏意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睛時,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平靜,但卻平靜過了頭。
這間屋子像是被沉入了深水中,壓抑伴随着冰冷的空氣包裹着二人,趙聆望着宋疏意,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她靜靜地注視着地上的屍體,思緒恍惚。
說起來,她和江傻子認識也不過兩年多。
村子裡的人都說她是掃把星,災星,克死了含辛茹苦養她長大的母親,隻有他,一個神志不清的傻子,願意和她說話。
很多時候,他們一起坐在村口,宋疏意聽着他喋喋不休地重複着修仙。
他們都是被抛棄的人,一個是人人可欺的傻子,一個是不詳至極的災星。
江傻子清醒的時候不多,但一旦清醒過來,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修仙,那可真是好啊,我記得那年論道大會,萬把飛劍同時升空,多麼美的景象啊。”
他坐在一棵榕樹下,指着萬裡無雲的天空,自顧自地說着話。
宋疏意坐在一旁慢慢地聽。
江傻子是十二歲前去求仙的,不過十年而已,待他再回來之時,人已經瘋了大半。
起先村民礙于他仙門弟子的身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後來覺得他實在沒什麼用處,就把他随意扔在村口的一個破房子裡,任他自生自滅。
江傻子也不知道怎麼就一直活了下來,還救下了差點被孩子們推下湖溺死的宋疏意。
他這個人,整天神神叨叨的,有時候教她仙法,有時候又讓她不要和别人透露她的修為。
宋疏意聽他提到過很多次論道大會,不由得好奇道:“喂,論道大會是什麼啊?”
她防備心太強,和江傻子親近也隻是因為隻有他願意和她說話,盡管他說了很多次要叫他師父,宋疏意還是不記得。
“說了要叫師父。”
他有些不悅地糾正道。
宋疏意沒有回答。
他歎了一口氣,回答道:“那是仙門舉辦的一次盛會,為期一個月,在論道大會上,各個門派的弟子們可以随心切磋論道,根據輸赢場數決定排名,奪得魁首之人會獲得豐厚的獎勵。”
聞言,宋疏意冷笑一聲,道:“恐怕那些人都是為了名頭吧。”
江傻子愣了愣,無奈搖頭:“你怎麼沒有一點小孩的天真。”
彼時宋疏意六歲,還是個小蘿蔔丁,但卻總是語出驚人,常常令江傻子哭笑不得。
“不過,”江傻子話鋒一轉,“千萬不要把你的經脈随意給人測試。”
這話他不知說過多少遍,宋疏意聽得厭煩。
“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說要是别人強行測試我的經脈,我怎麼辦?”
她故意為難他道。
江傻子哈哈大笑:“這簡單,我教你一個術法,可以掩蓋住自己的經脈。”
說完便向她演示起來。
宋疏意磨磨蹭蹭地照着他的方法,捏了個法訣,很快,原本通暢的經脈突然變的滞澀起來。
她驚訝于這樣的變化,擡頭望向江傻子。
“千萬要記住師父的叮囑。”
他闆着一張臉,嚴肅道。
可惜他這副樣子對天不怕地不怕的宋疏意沒有一絲威懾力,她隻是好奇地點了點手心的禁制,随後便躺在地上,閉着眼睛假寐。
“若是遇到特殊情況,需要動用靈力,你隻要捏爆手心的禁制,便可以重新使經脈恢複正常了。”
江傻子剛說完,便看見宋疏意不知何時已經躺下了,看上去睡着了好一陣了。
她這副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很是讓人頭疼,卻又教人無可奈何。
他洩氣地塌下肩,靠在榕樹的樹幹處,重新去望那湛藍的天。
其實今天,宋疏意去村口是有原因的。
她突然發現江傻子不見了。
問遍了村裡的所有人,他們或猶豫或鄙夷,全都說自己不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