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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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三人擠在宋疏意的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
氣氛有些尴尬。
宋疏意清了清嗓子,想說說話,沖淡這份尴尬。
沒想到許淨秋先開了口。
“真沒想到,我們三個能成為朋友。”
上官祝餘冷哼一聲,倒沒否認這句話,反而反問道:“怎麼,瞧不上我們啊?”
許淨秋輕輕笑了一聲,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聲音有些悶。
“這樣真好。”
離床不遠的桌子上放着燭台,橘黃色的燭光印在白色的牆壁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許淨秋的面紗柔順地貼在臉上,隻露出一雙帶點淡藍的眼睛來。
“師姐,你為什麼總是戴着面紗啊?”
宋疏意忍不住問道。
她想問這個問題好久了。
每次見許淨秋,她臉上總是蒙着一個面紗,現在要睡覺了,也不摘下來。
許淨秋眨了眨眼睛,語調有些低沉。
“我從記事起便戴着這面紗了,阿娘千叮咛萬囑咐我不要摘下來,我以前也試着摘過,這東西也是邪乎,論我怎麼扯都扯不下來。”
說完,她苦笑一聲,雙手撫上面頰。
“以前因為這個,受到了不少人的議論,大抵都是些不好的話,聽着刺耳。”
“但是後來慢慢長大了,自然而然就不在意這些了。”
說完,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房間裡突然陷入寂靜,過了一會,許淨秋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幹嘛都不說話了?”
上官祝餘用胳膊戳了戳宋疏意,示意她說話。
“你之前一直獨來獨往的,也不和我們親近,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突然轉了性子。”
上官祝餘道。
宋疏意又回想起原主的性格,聲音有些微微發澀:“我啊,我以前的生活不太好,不太能相信别人,一心隻想着變強,也不敢和别人有太多的交流。”
而在她說出這些話的一刻,她仿佛聽到原來的宋疏意自信的聲音。
“隻有變強才能把一切握在手中。”
她有些微微的愣神。
聽她說完,剩下的二人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上官祝餘看她神色不對,以為她是想到傷心事,難過了。
于是接着她的話尾繼續說:“我小時候過的可真叫一個水深火熱!”
難為她用了比較誇張的語氣,宋疏意很快便被吸引,擡起頭,看她想說些什麼。
“你們别看我現在這樣……”上官祝餘大概是想到了嚣張這個詞,但又覺得不太好,于是生生把剛要說出口的話吞了進去。
“師姐是想說嚣張嗎?”
宋疏意臉上帶着賤賤的笑容,故意道。
上官祝餘白了她一眼:“别打岔。”
“别看我現在這麼……呃……活潑,小時候我爹對我可嚴了,自我五歲起,每天我都要早早上學堂,上完學回來在院子裡練劍,如果偷懶的話還會被罰。”
上官祝餘描述的很有畫面感,宋疏意能從她抱怨的語氣中感受到滿滿的嚴苛。
“不對啊,我聽說師父格外寵你,怎麼會這麼嚴厲?”
許淨秋插嘴道。
聞言,上官祝餘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
“後來我娘去世了,臨走前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快快樂樂地長大,從那天開始,我爹就不再逼我練劍和讀書,變得溫和了許多。”
“所以就養成了你這不講道理的性子?”
許淨秋臉上藏着壞,故意道。
上官祝餘瞪她一眼,卻沒否認她的話,反而有些沮喪:“你們真的覺得我的性子很壞嗎?”
兩人都點了點頭。
上官祝餘有些生氣,剛想争辯幾句,就看見宋疏意和許淨秋默契地對視一眼,齊齊朝她伸出手。
一股突如其來的壓力頓時從頭頂傳來,然後是被褥被掀開又關上的聲音。
她被那兩人硬生生按進了被子裡。
“啊啊啊啊!你們幹嘛?!”
她大喊一聲,被厚厚的被子悶得喘不過氣來。
“你很是嚣張。”
宋疏意憋着笑,裝作正經的樣子道。
“對啊,超級嚣張!”
許淨秋也附和着,語氣裡滿滿都是氣憤。
上官祝餘縮在被子裡,眼前一片漆黑,嘴角慢慢地落了下去。
“但是,”二人對視一眼,把上官祝餘從被子中撈出來,笑得開懷,“你這樣才是你自己。”
眼前突然變得明亮,耳邊是她們的嬉笑,上官祝餘愣了一下,随即撅起嘴,十分神氣地哼了一聲。
“難得你們有眼光。”
兩人聽見這話,不知為何笑了個人仰馬翻。
上官祝餘望着她們,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五……師姐,”宋疏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挂在眼角邊緣,襯得那顆紅痣更加鮮活。
“你真是我見過最自信的人。”
“五師妹,你哈哈哈。”
許淨秋喘着氣,指着上官祝餘的頭頂,笑得停不下來。
“幹嘛?”上官祝餘有些警惕地去碰自己的頭,卻摸到了一頭散落雜亂的頭發。
定是剛才被這兩人塞到被子裡弄亂了。
她現在的頭發酷似制作潦草的鳥窩,看上去滑稽得不行。
宋疏意和許淨秋已經快笑岔氣了。
上官祝餘這才反應過來這兩人在笑她的頭發,氣沖沖地起身,往前突然一撲,把那兩個隻顧着笑的人重重地壓在了床上。
“不許笑!”
這個動作讓宋疏意和許淨秋躲閃不及,三人就那樣滾到了一起。
她們的頭發全都散了,擠在一起,像三隻剛打過架的小狗。
“咳咳哈哈,五師姐,你快起來,我快喘不過氣了。”
“你們不笑了我就起來。”
“好,五師妹,我們不笑了,噗哈哈哈。”
“許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