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哀傷的眼睛注視着,宋疏意還是有些不忍。
看見女子流下眼淚,一旁的許淨秋也開始搖擺不定。
最後,宋疏意上前一步,認真地注視着女子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她還是做不到那麼狠心,對着這位隻剩下靈體的前輩說出拒絕的話來。
女子眼眶含淚,漸漸化作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那被她喚作阿竹的小女孩哭喊着撲向冰棺。
“主人,主人,我不要離開您,您别走。”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她水靈靈的眼睛中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冰棺厚厚的棺蓋上,濺起破碎的冰霧。
女子似乎歎了一口氣,用尚存完好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眉心。
一股冰涼的力量從她指尖注入。
阿竹隻感覺到額頭冰涼,腦子裡突然起了一陣霧,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宋疏意把昏迷過去的阿竹抱在懷裡,不解地看向虛影。
“我已經将她的記憶消除,出去之後,請兩位小友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
“這是為何?”
許淨秋望着阿竹臉頰上交錯的淚痕,莫名有些生氣。
“這些記憶是她自己的,你怎麼能随意将其消去?”
虛影消散到隻剩女子的眼睛,但她幽幽的聲音仍在洞中。
“對她來說,記得比失去更加痛苦。”
話音剛落,整座洞穴突然開始震動起來,冰面迅速融化,台上的冰棺眨眼間便化作飛灰,不見了。
許淨秋抓住宋疏意的手,把她往外拉。
二人倉皇逃竄,終于在洞穴完全坍塌的前一瞬間,逃了出去。
外面夜風習習,兩人一精靈蜷縮在平台角落裡,等待着天亮。
剛才的奇遇讓二人的靈力有所恢複,但仍需要打坐梳理。
為了明天能夠順利回到崖頂,許淨秋和宋疏意都分别開始打坐修煉。
那個小女孩仍在昏迷,許淨秋便把她收入了空間口袋,以防不測。
宋疏意這坐打着打着,眼前突然一亮。
是那片熟悉的荷花池。
那位戴着鬼面,喜穿黑衣的仁兄還是坐在荷花池邊,凝望着遠方。
宋疏意覺得無聊,走到他身邊坐下。
“你為什麼總是要看那個方向啊?”
她戳戳他的肩膀。
黑衣人卻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
宋疏意撇撇嘴,随意揪了一片荷葉,蓋在手上:“我馬上就會回去了。”
黑衣人輕笑一聲,低下頭去,去看自己手中的紙。
宋疏意也湊過去看。
紙上的字迹很好看,端端正正的,圓潤順暢。
“這是你的字?真好看。”
她誇贊道。
“誇我的字好看?你見過多少字?”
他話裡帶着刺,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但宋疏意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聞言聳聳肩:“我還見過我大師兄的字。”
聽到這裡,黑衣人來了一絲興趣,問她:“哦,你師兄?說來聽聽?”
宋疏意回憶着符咒上的字體,道:“大師兄的字很瘦很正,感覺整個人很是無情。”
然後她又低頭,仔細看了眼他手中的字條,笑着說:“你的字,是圓潤的,感覺更像一個活人。”
黑衣人愣了愣,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宋疏意瞪他一眼,“我很認真的!”
“那你更喜歡誰的字?”
他又問。
“當然是我大師兄的!”
宋疏意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他又不會像你這樣毫無禮貌。”
黑衣人又笑,宋疏意沒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揪着自己手中的荷葉。
其實她一直很好奇,這樣的幻境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建造出來。
手上的荷葉很是逼真,觸感也很真實,簡直就像真的在現實中的荷花池一樣。
黑衣人總是不喜歡說話,還時不時把她拉進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宋疏意打了哈欠,餘光瞟到他手中的那張紙,一個絕妙的主意立馬浮上她的腦海。
前幾日她抽空給江慎衍做了個禮物,正好差一副題字,這人字寫的不錯,不如找他試試?
說幹就幹,宋疏意立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紙,攤到他面前。
“怎麼?找我題字可是要收錢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眼睛裡帶着明顯的笑意。
“啊,你說什麼?你願意給我寫啊?”
宋疏意捂着耳朵,故意湊到他面前,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太謝謝你了,快寫吧。”
黑衣人話都沒說幾句,手裡就被強制塞了筆和紙。
他原本揚起的嘴角立即就落了下去,咬牙切齒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是不客氣。”
“哎呀,黑兄,我們都認識多久了,跟我客氣什麼?”
她這架勢,像是他有求她一樣。
他簡直要被氣笑了,惡狠狠地拿起筆,惡聲道:“寫什麼?”
聽見他這明顯不願意的語氣,宋疏意啧了一聲:“早答應不就不用受這氣了,小黑。”
黑衣人深吸一口氣,手中的毛筆被捏的咔嚓作響。
宋疏意見情況不對,連忙收了動作,讨好地戳戳他:“那個我不逗你了,就寫天天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