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語氣裡的酸意怎麼都藏不住。
宋疏意放緩了腳步,分開一部分注意力去看身後的黑衣人,留下另一部分注意力和系統對話:“少造點殺孽,系統。”
“他們隻是一堆數據而已,如果因為你的行為導緻我們都回不去,宿主你知道的,我們的結局會怎麼樣的。”
系統說前面的宿主都是因為沒能完整完成劇情而死在了書裡,她不是第一個穿進進來的,讓她注意點行為。
宋疏意冷笑一聲,沒理一直絮絮叨叨的系統,反而去問灰衣道人。
“能看出什麼門道嗎?”
她在問灰衣道人這裡的玄妙之處。
灰衣道人說自己曾經是這片大陸的絕世高手,結果有一天修煉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幸運的是他沒能完全死透,魂魄附在了一把破劍上,就是宋疏意那把一直帶在身邊,現在已經成為廢鐵的本名劍上。
他還說自己知識淵博,神通廣大。
但宋疏意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一直支支吾吾的,結結巴巴的,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這兩玩意一點用都沒有,還是得靠她自己。
“小心點,我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黑衣人上前一步,與她并排站着,小聲提醒道。
宋疏意聞言,挑了挑眉,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直到他被迫移開視線,才出聲道:“不生氣了?”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飛快地轉過頭去,輕輕地嗯了一聲。
宋疏意彎了彎眼睛,湊近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小黑啊,做人呢,就是要大度,你看我……”
她邊說話邊看他,可漸漸的,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不對勁,像是火山噴發前的地底熔岩,越變越熱,越變越燙。
宋疏意越說越不敢看他的眼睛,到最後隻能裝作要趕路的樣子,拼命往前瞟。
誰料她這副心虛的樣子早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她聽見他輕笑一聲,帶着點啞。
“帶不清楚路别帶。”
順着這句話擡頭,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小路邊的灌木叢。
黑衣人眼睛裡帶着些許調侃和嘲弄,扒開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十分愉快地反拍了回去。
“好好帶路啊。”
語氣陰陽怪氣的。
她呵了一聲,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不知為何,越往前走,小路越來越窄,最後索性完全消失了。
兩人背靠背站着,周圍是一圈粗壯的大樹,像被強制鎖進了監獄。
密密麻麻的枝葉胡亂地擠在一起,你纏繞着我,我纏繞着你,為的就是奪取那一點點陽光和空氣。
唰——
是什麼東西掃過樹葉的聲音,宋疏意垂在身側的右手暗暗聚起了魔氣,背後的黑衣人也早早在手心畫好了符咒。
這兩人都為即将可能出現的危險做足了準備。
誰料危險并非是敵人。
大地深處突然傳來一身爆裂的響聲,緊接着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失重感。
天和地突然裂成了兩個部分,四周的景色突然開始扭曲。
她眼前一片暈眩。
世界在倒轉。
天空和地面被拆分成無數個小塊,又以十分驚人的速度快速交換碎片。
眼前的景象實在太令人震撼,水流倒灌,塵土升天,世界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切割成無數個細小碎片,時間在此刻停滞,白天變為黑夜。
眼睛輕眨,她已置身于熱鬧的人群。
街道上擠滿了各色穿着的人,有修士,商販,還有穿着布衣的普通百姓,唯獨就不見那道黑色的身影。
她心裡咯噔一聲,剛想轉身去找黑衣人,後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宋疏意,你怎麼在這?”
很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白衣,眉心的梨花印記,腰間蕩來蕩去的小葫蘆。
是飛花門的趙月靈。
之前潘差的事情,她也幫了不少忙,是少數幾個知道宋疏意行蹤的人之一。
宋疏意對于能在這裡看見她很吃驚,忙問道:“你剛剛有在我身邊看見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嗎?”
趙月靈搖了搖頭,啃了一口手上的桃子,含糊不清道:“你是在找你的小跟班吧?邀請函每個人隻有一張,你的邀請函,當然隻有你能進來。”
“他沒有邀請函,應該被扔出去了。”
趙月靈和她打過好幾次交道,知道她身邊總是跟着一個穿着黑衣服,帶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也知道她在前不久隻拿到了一張邀請函。
但并沒有任何消息說一張邀請函隻能進一個人啊。
趙月靈看出了她的疑惑,又啃了一口桃子,補充道:“我也是進來才知道,那個你還記得潘差吧。”
“我這次就是和他一起來的,他沒有邀請函,也被扔出去了。”
聽完,宋疏意心裡越發焦灼。
這地方十分古怪,現在黑衣人和她分散了,不知道會被扔到哪裡去,若是特别危險的地方……
她臉上難得出現焦急的表情。
趙月靈吃完桃子,擦了擦手,正準備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就看見宋疏意嫌棄的眼神。
她尴尬地收回手,與此同時,宋疏意輕輕往後退了一小步。
趙月靈:“……”
宋疏意:“……”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尬笑幾聲。
趙月靈輕咳一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宋疏意則是移開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