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從開着的窗戶外投射到她的眼睛處,有種難受的灼燒感,她擡手去遮,光卻從指縫中偷偷溜走,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突然失去了知覺。
有些奇怪。
她困惑地放下手,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動作驚醒了一旁的許淨秋,她揉着眼睛坐起來,看了不在情況内的宋疏意一眼,翁聲道:“你醒啦?”
“我睡了多久?”宋疏意問。
“呼——”許淨秋伸了個懶腰,這才稍微清醒一點,繼續道:“你昏睡了差不多三天吧。”
“三天?”
“對啊,前幾日我們正切磋呢,你突然昏倒,多虧了大師兄及時向你輸送靈力,把你抱了回來。我這才知道原來你一直為我們的比試偷偷練習呢,沒想到你這麼看重這次比試。”
許淨秋湊到她面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不應該輕視這場比試的,我不知道你做了這麼多努力,我向你道歉。”
比試?她何時與許淨秋有過比試?
等等,她突然有些迷糊,自己好像不應該在這裡,而是應該……
奇怪,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而面前的許淨秋仍不停地在說話。
“大師兄說你醒了記得去青城峰找他,他有話和你說,我在墨竹林還有事,先走啦。”說着說着,許淨秋一邊整理着自己因為睡覺弄皺的衣領,一邊起身往門口走去。
“等等。”宋疏意突然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許淨秋疑惑地望向她。
“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就像我們明明不應該在這個地方閑談,我們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循着腦袋裡殘留的感覺,極力想說出自己的疑惑,卻在許淨秋越發困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嗎?可是……
她想去探尋那些破碎的記憶,頭腦深處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斷斷續續的,一些破碎的畫面緩緩湊到一起,拼湊出了一段完整的記憶。
她沒日沒夜地練習劍法,鍛煉身法,為的就是和許淨秋的那一場比試。
難道真的是她太累了,想多了?
許淨秋見她突然不說話,有些擔心她是不是還沒有好,于是終止了推門的動作,朝她走來。
“小師妹,你隻要養好身體就好啦,我們都會等着你重新來一場比試的。”
許淨秋朝她露出笑容,漂亮的紫色眼睛裡裝滿了溫柔的笑意。
“我還是幫你和大師兄說一聲吧,你這個樣子不像是完全好了的。”許淨秋拍拍她的肩膀,嘟囔着。
宋疏意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
這幾日留仙洲到處都是逃難的人,所有經過這條街道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生怕被裡面的東西抓進去。
如今魔物泛濫,不過短短數月,所有仙門都已經淪陷,苦苦支撐的隻剩下遠離留仙洲的青鸾門,此處是進入留仙洲的要道,總有些不怕死的人會通過這裡進入留仙洲,有的是去投奔其中的魔物,幾日後便會淪為一具白骨被抛屍荒野,有的是去剿滅魔物,往往還沒進到内層,就已經慘死。
尋常人對這樣危險的地帶向來避而遠之,而阿虎則看到了其中的商機,在這旁邊擺了個攤子,賣些茶水點心,賺些符咒法器,護自己和弟弟平安。
而這天,他瞧見一個戴着面紗的紫衣女子傷痕累累地從那從未有人出來過的魔窟中逃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強大的魔物。
此時正是深夜,來此的仙門弟子隻有零星幾個,他帶着弟弟,抱着懷中一大疊符紙,躲在了放置茶水的櫃子後面。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都已經來了,為什麼還要對那些無辜的門派動手?”
是那個紫衣女子在說話。
她渾身都是傷,傷口上還泛着黑色的氣,據阿虎這麼多天的經驗來看,那便是魔氣。
紫衣女子的身後緩緩走出一個白衣男子,他長相清秀,眉間還點着一顆紅色的小痣,像極了家裡供台上擺放着的菩薩。
“我确實遵守了約定,沒有親自去殺,至于手下幹的事情,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呢?師姐知道我手中管着多少魔物嗎?若是每一個魔物的行為我都要管的話,我會累死的。”
白衣男子微笑着,明明是一副悲憫衆人的長相,卻因為這抹笑容,讓人覺得邪氣沖天。
“林積思,你簡直不是人!”紫衣女子滿眼都是憤怒,怒斥着。
“我早就不是人了,師姐這聲控訴還是留給别人吧。”白衣男子擡起自己沾血的右手,望着掌心處的血痕,原本黑沉沉的眸子突然變成血淋淋的紅色。
他嘴角輕揚,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那手心的血,随後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
阿虎捂着弟弟眼睛的手猛烈地抖起來,那人,那人手中粘的分明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