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白這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又聽到了顧相宜在車裡放的那首小曲。隻是這一次，曲子不是從車載音響裡出來的，而是從吉他裡被彈奏出來的。

黃昏時的校園，安靜而空曠。

穿着校服的江清白站在學校的天台上，微風吹起了她的裙擺，頭發在空中飛舞。一個同樣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她面前的台階上，修長的腿往前伸着，懷裡抱着一把吉他。

悠揚、輕緩的曲調，從吉他裡流淌出來。

江清白的心，也跟着平靜下來。

她望着彈奏吉他的男生，也望着男生身後的落日餘晖。不知道過了多久，曲子彈完了，男生放下手裡的吉他，擡起頭朝江清白看過來。

他的嘴唇在動，可在夢境裡，江清白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江清白問。

男生愣了下，又重新說了一遍。

他的五官逐漸模糊，像是被一層薄霧隔着，到最後，隻剩下右眼眼尾的那顆黑色淚痣，清晰地出現在江清白面前。

江清白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發現眼眶下面多了一層黑眼圈。

“怎麼會做那樣的夢？”她有些煩躁。

她本以為，她早就已經忘記過去的那些事了，沒想到昨晚卻又夢到高中畢業那年，她跟那個人……

看起來不像什麼好兆頭。

“宿主，你夢見了什麼？”腦海裡，響起熟悉的聲音。

“爸爸，你終于回來了！”江清白激動。

“……”系統小8。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消失的這段時間，小8回了趟時空局，再次找到它的好友03。

03依舊坐在屏幕前忙碌，這次就連觸手都沒有給小8回一條。

“你怎麼老打聽你新宿主的事？我們是系統，幹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管那麼多，是你的宿主會給你雙倍積分？還是時空局會給你升職加薪？”03這頭“電子發光章魚怪”，毫不客氣地吐槽它。

“都不會，隻是有點好奇。”小8的小光球閃爍着。

“小8——”

百忙之中的系統03，終于抽出一條發光的觸手，數百隻金燦燦的眼睛望向身後的小光球，“我們是系統，系統是不該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對我們輔助的宿主。别忘了，669的下場。”

小8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669也是輔助系統，因為對服務的宿主産生了同情心，不惜冒着違反時空局規則的危險，替它的宿主開了方面之門。

結果？

可想而知。

違背規則的669被送去了系統監獄，清洗掉所有的記憶。現在的669依舊還活着，但它已經不是它們認識的那個669了。

從那以後，669就成為了系統們的一個“反面警告”。

“我隻是想了解宿主的過去，并不是要成為669。”小8說。

“哦，是嗎？”

系統03不信任地将它打量一圈，然後收回觸手上的數百隻眼睛。

啪啪啪，03一邊忙碌，一邊問：“那麼，我們的好奇寶寶小8，這次又想要了解什麼呢？”

“我想知道宿主跟她前任的故事。”小8的聲音有些緊張。

小8這次生宿主的氣，是因為宿主騙它，說她加入時空局、成為宿主是因為她的前任渣了她，她很傷心難過。

被小8拆穿後，宿主又騙它，說其實不是她的前任渣了她，是她渣了她的前任。

小8很難過，覺得宿主不信任它，委屈之下回到時空局，決定自己用積分查。

“400積分。”系統03。

“100。”

“350。”

“150。”

……

最終，他們用250積分成交。

一個巴掌大的芯片被03的觸手送到小8面前，小8熟練地将芯片插到它的球上。很快，它的程序裡多了一頁新的記錄。

一個叫“衛白”的名字，出現在它的記錄裡。

衛白，人類男性，二次分化為精神力極高的Omega，宿主【江清白】青梅竹馬的戀人。四年前，ABO世界的長洲市發生一起滅門慘案，18歲的衛白失蹤，目前正在被長洲市警方通緝中。

記錄裡，附帶了受害者的信息。

長洲市江家，江家的父親、母親，以及兄弟姐們，共11口人，全部被殺害，隻有次女江清白因為有事外出不在，逃過一劫。

“宿主？”小8看到受害者名單時，震驚。

宿主前任殺害的人，竟然是宿主的家人？怎麼會這樣？

小8茫然地朝03望去。

03沒有回“觸手”，卻像是知道它在想什麼：“别看我，我也查不到這個叫‘衛白’的人類，現在在哪兒。”

小光球閃爍。

此刻，小8回到宿主腦海裡，看着鏡子裡倒映出的、江清白憔悴的面容，小8心裡不由得對她升起憐憫。

真是糟糕的初戀啊。

滅門案發生的時候，宿主也才18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