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白在顧相宜的床前守了一個晚上。

聽到動靜後擡起頭，發現顧相宜正呆呆地望着她。那眼神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但江清白沒有多想，隻以為是他剛醒來，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她伸手摸了下顧相宜的腦袋。

在手指蓋上去的時候，顧相宜的身體突然變得很僵硬，随後，顧相宜聽到面前的人說了句：“沒有發燒。”

說着，站起來去外面叫醫生。

顧相宜僵着脖子，望着江清白離開的背影。沒過多久，江清白便跟着醫生回來了。醫生檢查了顧相宜的傷口，表示問題不大，上午就可以出院了。

接下來，就是靜養。

“不要讓病人受刺激，沒問題的話，一周後來拆線。”醫生叮囑完，然後離開。

江清白靠在床尾，十分自然地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外面軟件：“想吃什麼？我順便幫你點了。”

小少爺的腦子被人敲了，傷口還沒痊愈，最近需要清淡飲食，不能吃辛辣海鮮，那就點小米粥、小籠包，還有什麼……

江清白琢磨着，突然覺察到病房裡很安靜，小少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不，是從他醒來後，就沒有出過聲。

“你喉嚨也受傷了？”江清白擡起頭，疑惑地望去。

顧相宜闆着臉，聲音很冷：“沒有。”

江清白眼珠子轉了轉：“那是腦子摔壞了？小籠包吃嗎？”

“江清白——”

就在這時，靠在床頭的顧相宜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江清白望着他，果然還是把腦子摔壞了？都開始連名帶姓地叫她了。

“那我随便點了。”江清白低頭。

她是真的餓了。

如果顧相宜昨晚沒出事，那麼現在他們都在飛機上，即将抵達顧相宜為她過生日的小島。而不是像現在，兩個人在醫院病房裡點快餐。

“江清白。”

顧相宜開口，“我恢複記憶了。”

“嗯，好。”江清白下意識點頭。

很快，她愣住，猛地擡起頭，朝病床上的Omega看去。她發現顧相宜正冷笑地瞪着她，以往的那雙狗狗眼不見了。

“江清白，難道你就不想解釋一下嗎？”

顧相宜嘲諷地看着她，“為什麼要騙失去記憶的我，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他想要江清白的解釋。

比如說，她暗戀他，趁着他失憶，故意撒謊騙他。

比如說，她最開始隻是想逗他，但随着相處，現在已經愛上他了。懇求他的原諒，希望他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需要江清白給他一個解釋，或者是台階。

他緊緊地盯着江清白，盯着她的眼睛，握着被子的手卻因為緊張，微微顫抖。

江清白慢慢收起臉上的詫異，朝顧相宜笑了笑，隻是那笑容讓顧相宜十分讨厭。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江清白笑了笑。

“我知道什麼？”顧相宜捏緊被子。

“把我從公司趕出去啊。”

江清白望着病床上的人，“你失憶前接近我，假裝追求我，不就是為了在我愛上你後，好将我趕出去？或者，從我這裡打聽顧寅的消息。”

“我，不是我……”顧相宜茫然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否認。

是，他失憶前，是有這樣的打算，那還不是因為江清白是爺爺安排在公司的眼線，老是在爺爺那裡打他的小報告，還跟顧寅走得近，他才會想出這個計劃。

可是，那都是他失憶以前的事了。

在他失憶後，他跟江清白之間的主導者，明明就是江清白自己。他在她的面前變成了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變成了聽話的傻子，還為了她跟李賀的舅舅借海島……

難道這些還不值得抵消他失憶前犯的錯？

她為什麼要說出這樣冷漠無情的話？

難道說……

“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在報複我？”顧相宜錯愕地望向她。

江清白看着他，眼神有些冷淡，有些陌生，片刻後，顧相宜見她笑了一聲：“那就這樣吧。”

說完，将手機揣進兜裡，轉身朝外面走去。

“等等，什麼叫‘那就這樣吧’？江清白，你什麼意思？”顧相宜大聲喊道。

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慌張，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即将失去。

“少爺。”

江清白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什麼都想起來了，那還需要我再解釋什麼？”

冷漠、疏離。

“江秘書，你怎麼走了……”

病房外，傳來李賀的聲音。

随後，李賀提着外套從外面進來：“相宜，你老婆怎麼了？跟她說話，也不搭理人。”

然後病房裡的顧相宜，卻像是身體裡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虛弱地靠在床頭，雙手抱着腦袋。

“相宜？”李賀愣住。

垂着的臉上，是一片茫然。

她是要跟他分手嗎？

明明騙人的是江清白，為什麼最後難過的反而是他？

他隻不過是想從她那裡要一個解釋，要一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