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星海,是宇宙間難見的美景。
多爾平原地勢平坦,四季如春,對植物有利生長的環境條件讓它成為遠近聞名的度假勝地,尋常人等不得進,隻有達官顯貴才有資格遊玩。在全星際工業化污染嚴重,城市高度商業化科技化的情況下,自然風光成為人類心中最後的淨土。
無拘無束的牛羊正躺在草地上,悠悠進入夢鄉。
河水潺潺,汩汩向前,紅瓦白牆的中古莊園坐落其間。
莊園中心是一座牆上爬滿綠蘿的塔樓,頂端有着星星燭火。
屋内陳設簡單又不失優雅,燭台由黃銅打造,花紋繁雜,小圓桌用料考究,散發淡淡木質香,安神舒心,牆上挂着聖母油畫,神聖莊潔。
聖母的目光從天堂看向人世,落在油畫下方的搖籃,柔軟的絲被中,懵懂的嬰兒緩緩睜眼望向虛空,她的眼睛如同最通透澄淨的藍寶石,令人忍不住想要占為己有。
這是溫言變成嬰兒的第三個月。
這三個月裡除了每日照顧她的女仆,溫言沒見過任何人。
上一世,她出生荒星,吃百家飯長大,前半生都在為生活奔波,十八歲那年才檢測出擁有3S級别的精神力,一朝成為帝國天賦最強者。
通常這樣的經曆會讓她成為爽文女主,可事情轉折出現在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她投身志願軍,在執行任務途中,因消息有誤他們遇到了蟲族暴亂,上層軍官害怕擔責,拿他們當炮灰,向志願軍和蟲族一起發射源導彈。
五萬志願軍幾乎全軍覆沒,隻有她在衆人的保護下活了下來,但身體也被輻射侵害,容貌盡毀,隻有十年壽命。
這十年,為了給志願軍報仇,她改頭換面成立星塵閣,招募全星際有志之士,在她的運營下,星塵閣也成為一方勢力,有了自己的軍團。
報仇後,貴族對溫言十分忌憚,僞造了她反叛罪證,逼得星塵閣不得已成為反叛軍。
這一路,溫言失去了很多人,故事的最後,溫言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下,他們拿着自己的頭顱向帝國投誠。
自以為和他們有同樣的理想能一路同行,沒想到最後都是自己的美好幻想。
溫言惆怅地歎了口氣,小手向虛空緊握成拳。
這三個月,怕吓到别人,她都努力辦好自己的角色,該吃吃該睡睡,除了有時候确實無聊,小日子過得還很舒坦。
“哒、哒、哒。”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十分突兀,有人在靠近她。
閉上雙眸,溫言熟練地裝睡。
門開了,一人拄着拐杖,身上的西裝精緻講究,裁剪恰到好處,金絲眼鏡橫在鼻梁之上,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跟在他後面的中年男人普通多了,簡單的格子襯衫和長褲,和前者比更顯得樸素。
“賀先生,這就是小小姐?”中年男人斟酌開口。
被稱為賀先生的老人沒有說話,隻是将拐杖握在手心,跛着腳輕手輕腳地靠近搖籃,不願将孩子吵醒。
一隻手輕輕地落在溫言的額頭。
就算此刻的溫言閉着眼,但也能感受到一股慈愛又複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小小姐?看來這賀先生是我此生的親人。
“她長得真像她母親。”一股蒼老的聲音從溫言頭上傳來。
“是啊,雖然小小姐沒有了母親,但所幸還有您陪在她身邊。”
賀先生搖了搖頭,苦笑道:“不,我也沒辦法把她帶在身邊,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阿辭。今天找你來,是想把她拜托給你,以後你就是她的父親,我希望讓她平安度過這一生,快快樂樂長大就夠了。”
話音未落,溫言蓋着的絲被漸漸濕潤。
提到自己已故的女兒,賀文彥心中更加悲痛。
溫言對今生的身份産生了好奇。
她裝作睡醒的樣子睜開了眼。
靜靜盯着他。
賀先生也沒想到溫言會被吵醒,他忍着這三個月不見她,就是想要自己狠下心。
他笨拙的逗着小孩。
“您真要把小小姐交給我?”中年男人不忍打破如此和諧溫馨的畫面。
“阿辭死了,那些老狐狸緊緊盯着賀家這塊肥肉,她跟在我身邊必然活不到成年,我不能将她帶進一群豺狼虎豹裡。我會給你們新的身份,在新的行星好好生活。溫必安,你跟了我三十年,我身邊能夠托付的隻有你了。”賀先生拍了拍溫必安,将溫言送走換個身份平安長大,這是所有方案中最好的一個。
溫必安隻好答應他。
身為賀家家主,他不僅要面對其他五大世家的虎視眈眈,還要提防自家生出異心的旁支,對他來說已經是分身乏術。
如果這個孩子姓了賀,成為賀家少主,在她還沒有真正強大前,迎接她的是永無止境的暗算和刺殺,他不能讓賀家正統一脈最後斷在他手上。
至于是否要接手賀家,那就要看這個孩子長大後自己的選擇。
二人在天破曉前離開,溫必安緊緊抱住裹在襁褓中的溫言,坐上了提前停靠在屋頂的私人飛船,駛向賀文彥安排的行星。
溫必安事先做好嬰兒哭鬧的準備,出乎意料,小溫言隻有剛上飛船那會象征性地哭了一會,其他時間都安安靜靜的在睡覺,實在是讓人省心,也讓溫必安更加憐惜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