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紅色面具的主管看到一片狼藉,頓覺心裡火大,又聽到溫言的反叛言論,覺得自己的威信被挑戰,聲音低沉:“虐待?我看是這些日子對你們太好了,來人,把她關到産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身旁的侍者想要阻止:“大人!馬博士說不能動這些實驗體,再過幾天就是規定的日子了,您看……”
關于溫言精神力等級的事,馬博士和研究人員并沒有向外公布,他怕出什麼意外,也就隻吩咐了不能動他們。
毫不知情的主管輕哧一聲:“還有這麼多實驗體,少一個兩個的博士不會怪罪,怕什麼?”
一聽這話,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關進去啊。
溫言瞬間求饒,裝作一副後悔不已的形象。
被拖走時的哀嚎落在了每個人的心中,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而食堂内除了吞咽聲,還伴随着微弱的抽泣。
兩個侍者架着溫言進入電梯,指紋識别成功,電梯下行的血紅光芒充斥着整個空間,詭異又恐怖。
電梯門打開,一條長長的走廊出現在眼前,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鐵門。門上什麼标識都沒有,冷氣直面而來。
輸入密碼,鐵門打開了一條縫。
“進去!好自為之吧。”兩位侍者一路拖着溫言,積攢着怨氣毫不憐香惜玉,直接将她扔在裡面。
“隐藏任務完成度:50%”
系統的提示說明她的找人方向是正确的。
溫言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确定侍者走遠以後,嬌弱後悔的眼神一變,淩厲和厭惡的神情再也藏不住。
向前是幽深的長廊,一眼望不真切,頭頂的吊燈忽明忽暗,走廊兩邊都是牢房。
這裡的氣息太雜,血腥味、腐爛的肉味、還有排洩物的味道,組合起來難以言喻。
撐着手肘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溫言一步步向前。
燈光照在她左手邊,裡面躺着成堆的屍體,他們衣不蔽體,空蕩蕩的袖子下藏着的不是手臂,而是類似于螳螂前足的蟲獸前肢,肚子底下不是腿而是蟲獸的腹部,每個人都沒有完整的軀幹和四肢,他們像被打碎後東拼西湊的娃娃,被主人抛棄。從外貌體型看,最小的四五歲,最大的兩鬓已然斑白。
溫言閉上眼不忍再看,眼前的慘狀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原本應該擁有父母庇佑,無憂無慮成長的孩子如今變成這幅駭人摸樣,本該在家享齊人之福的老人也沒能逃過,還有無數普通人,死了都沒人收屍,還被當做食物堆砌在一起。
騰德研究所的人死不足惜。
溫言憋着一肚子火沒法現在撒出來,她還有任務在身。
必須快點找到方澤,再來收拾這幫畜生。
“吱吱吱!吱吱吱!……”
這次聽到的聲音比前幾次更明顯了,他們的反應好像更激烈了。
凄慘的叫聲回蕩進溫言的耳朵,似人似獸分辨不清。
右手邊的牢籠内,一雙雙紅色眼珠在黑暗中亮起,他們的嘴裡不斷滲出綠色液體,果然是蟲獸,品階還不低,大多在四品以上,甚至達到了六品境界,不過都還在幼崽階段。
他們都被單獨關在鐵籠内,這種鐵籠溫言見過,一般用來押送活體蟲獸或者犯人,不聽話了就打開電流開關,關在籠子裡的生物瞬間就會痛苦尖叫。
随着溫言走進,蟲獸個個都跟打了興奮劑一樣,不斷想要靠近。
叫聲快要穿透溫言的耳膜,就算捂住耳朵都不太管用了。
“閉嘴!”溫言實在被吵煩了,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她知道這群蟲獸是聽不懂人話的,但現在這裡就她一個人,她想怎麼發瘋都沒人會聽到。
诶……好像、好像真有用?
蟲獸居然都愣住了,可以這麼算吧,他們好像真的呆滞了幾秒。
溫言也有點蒙圈,自己的話好像真的有點用。
要不再試試和他們交流一下。
上輩子她碰到蟲獸就是幹,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心平氣和想要與他們交流的一天。
“你們,能聽懂,我說話嗎?”每個字都說的很慢,溫言已經盡量用最标準的星際通用語和他們對話了,說話的同時還怕他們聽不懂用着手不斷比劃。
猩紅的眼睛都落在溫言一個人身上,比劃完這一句,離溫言最近的四品暗夜螳螂歪了歪腦袋,好像在思考。
等了許久,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溫言不禁發出一聲自嘲的笑,是她傻了,蟲獸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
不打算繼續耗費時間,溫言擡腿離開。
“吱!”牢房内突兀地響起了一句回應。
溫言向前邁步的身影頓住,這算是回應嗎?
最初歪着頭的那隻暗夜螳螂把前肢小心翼翼地從牢房内伸出來,它的前肢上甚至泛着寒光,鋒利如刀刃,隻冒出了一點尖尖,卻是它用盡力氣的結果。
“你……你是想和我握手嗎?”溫言不理解它這個行為表達的意義。
這隻不一樣的蟲獸明顯還在幼崽階段,但體型已經和溫言差不多,通體漆黑,隻有一雙紅色複眼在黑暗中格外亮眼。
它保持着舉手動作,一動也不動,并沒有表露想要攻擊的意願。
就試這一次吧,溫言在心裡告訴自己。反正她不也是個長着翅膀的異類嗎?
兩隻跨越種族的手在此刻交彙到一起,溫言盡量避開鋒利的前肢,手搭在了它光滑如鏡的刀面。
身上藏着的翅膀不受控制地出現,所幸這它還沒有長太大,依舊藏身在溫言衣衫下,緊貼着背部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