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彥決定向溫言坦白她的身世,他不能擅自為溫言做選擇,這一次,他願意把選擇權交給自己的親人。
溫言坐回賀文彥對面,她假裝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就是你的外公,你的媽媽是賀辭,是我親手把你交給溫必安的,我知道現在的你可能有些無法接受……”賀文彥艱難開口,他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溫言,他不敢直視那雙寶石般的雙眸,害怕看到和自己女兒一樣露出的失望神色。
他知道,自己将溫言送走,溫言很有可能會怪罪他,改變了她原本的生活軌迹,剝奪了她錦衣玉食的資格,他怕她怨,怕她恨。
“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果你回到赫歇爾星,想當一個普通人,我會讓賀家慈善組織給你資助,讓你能進入帝國軍校;如果你想回到賀家,我會在剩下的時日為你掃清障礙,幫助你接手賀家,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溫言繼續她的表演,一臉不可置信,還帶有點委屈,有點難以接受又很開心多了一位真心疼愛她的長輩。
“……您給我一段時間好好想想吧。”溫言仿佛遭到了巨大沖擊,神色都有些恍惚。
“我會等着你的答複,對了,方家剛剛發消息,今晚不來了,明天才有空過來接走方澤。”賀文彥能理解溫言,身份的巨大改變是需要接受時間的,他安排屬下陪着溫言和方澤去逛逛,散散心,選擇的結果他不着急知道。
溫言和方澤坐着飛行器直接來到了首都星最高的地方,萬古鐘樓。
溫言站在以前最喜歡的位置上,靠着護欄,首都星最繁華的地帶盡收眼裡,這裡的景色還是一如既往,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有為家庭奔波的打工人,也有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的少爺小姐。
當她還是溫言的時候,一遇到自己難以抉擇的事,就會來這,望一望天邊的雲霞,看一看底下的萬家燈火。
今天一起去遊樂場的時候,溫言盡量不與方澤搭話,或許被溫言冷漠的态度傷到,方澤也幾乎和她沒有交流,尴尬的氣息環繞在兩人中間。
看了一會溫言就覺得沒意思,乘坐電梯去往别處。
方澤不近不遠地跟着溫言,本來話就少,溫言不搭理他,越顯得沉默寡言。
到了地面,溫言朝着熟悉的小巷慢慢走去,那條巷子的深處是一家小酒館,裡面有一杯薄荷奶酒是溫言的最愛,将近二十年沒有嘗過它的味道了,今天來了怎麼說也要喝一杯再走。
就算是藏在小巷裡的酒館,在首都星C區也是不愁生意。
今天周一,來的人少些,小巷裡也是燈火通明,除了過道比較窄,也沒什麼大問題。
轉了一會,小酒館裡的歌聲就飄到了溫言的耳朵裡,歌聲已不再熟悉,酒吧裡的駐唱換了一批又一批。
不知道酒的味道變了沒有。
腳剛踏上台階,地底的震動阻止了溫言的動作。
“怎麼回事?是地震了?”小酒館内的客人也感受到了地底的異動,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拉着同伴跑了出來。
“急什麼,首都星千年沒發生過地震了,估計就晃動一會。”他的同伴掙脫開拉着他的手,“别擔心,你慫不……”
話憋在了他的肚子裡,在路的轉角處,一隻黑色的巨大甲蟲破土而出,‘目光’朝二人身邊鎖定。
“啊!!!蟲獸來了!”所有人崩潰大喊,慌成一團,他們想逃走,卻發現唯一的出口被岩甲蟲堵住了。
絕望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眼淚和鼻涕糊作一團,生活安穩的平民根本沒有想過首都星還能有蟲族出沒。
岩甲蟲沒有眼睛,隻能靠嗅覺辨認方向,它的嘴上有兩個巨大無比的鉗子,能幫助它在地底穿梭。
巨大的身軀将周圍的牆體破壞,這隻岩甲蟲少說也是六品以上,還是一隻成年蟲獸,外殼堅硬無比,光憑肉身不借用機甲根本應對不了。
現在等街區安保隊來也晚了,岩甲蟲殺人的速度遠遠比安保隊出警快。
岩甲蟲噴出一口熱氣,将小酒館的蓋子掀開。
躲在裡面的所有人暴露在冷風中。
溫言拉着方澤,随着人流也躲進了小酒館的角落,蹲在一張桌子下面,她嘗試着用大腦和岩甲蟲交流,但失敗了,這隻岩甲蟲不像研究所的幼蟲,好像沒有思想。
方澤低頭,溫言的手緊緊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兩人在窄小的空間裡一起躲藏外面的危機。
她沒有放棄我。
這一整天溫言都沒有怎麼和他說話,他以為溫言厭棄了他,整個人陷入悲傷旋渦。可生死面前,她還是拉着他一起逃走 。
一路沉默的方澤站起來,擋在溫言身前:“你快逃,我可以拖住它一會。”
小小的身軀根本遮不住溫言,可他還是堅定地站在她前面,屋内的尖叫壓不住溫言的心跳,她隻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
記憶裡的場景與現在重合,不過那時是漫天火焰,志願軍第七團用肉身為她建立半圓碉堡,将她牢牢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