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蠟燭就要被它們弄得熄滅,玩家們背後的村民們卻不樂意了,周身冷冽的空氣在不斷的晃動,連帶着四周的空氣似乎也開始晃動起來,憑空出現了咧咧作響的爆破聲!
她們,似乎在發怒!
“咳咳——”在周身并不平穩的環境中,不遠處的黑暗裡,一道蒼老沙啞的咳嗽聲響起!
驟然出現的聲音,吓得黑貓們揮舞起的爪子都停頓了一下!空氣中凝滞的隐隐散發着火藥味的氣氛也被一下子打破!
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自黑暗中走出,在昏黃的燭火下,露出了一張衆人并不陌生的蒼老的臉。細長的疤痕貫穿了她的半張臉,黝黑的皮膚上,滿是皺紋和老年斑,長袖長褲的粗布麻衫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是白天的老婦人!
一直不曾在黑夜裡出現的村民,目前小山村裡的活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先是黑貓,又是她。想起白日裡,在山泉水邊,黑貓們對着老婦人的親昵姿态,加上她的突然出現,很難不認為,是不是她指使着黑貓這麼做的...
戒備的情緒剛剛升起,老婦人接下來的動作,卻打破了鹿可他們的猜想。
“停下吧,她們,該回家了。”老婦人沙啞着嗓音,說出口的竟然是勸阻的話語。
而随着她話語的落下,黑貓們停下了揮舞的爪子,一股腦的擁到了老婦人的腳下,“喵喵喵,喵喵喵。”激烈的叫喚着,好似在義憤填膺的訴說着。此起彼伏的貓叫聲,隻讓人覺得吵鬧。
“時間...夠久了,我們,都該放下了。”老婦人吃力地蹲下了身子,摸了摸湊近的幾隻黑貓的毛絨絨的腦袋,換來的确是黑貓尖銳的利爪!
鮮血順着傷口汩汩冒出,動手的黑貓卻像是被吓到般,瑟縮回了身子,随即又憤怒的朝着老婦人低吼了幾聲,轉身朝着黑暗裡遁去!
圍攏起來的黑貓也逐漸四散開來,似乎是去追逐離去的黑貓,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就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老婦人不願多說什麼,也沒有擦拭手上傷口的血液,背過身去,朝着黑暗裡一瘸一拐的走去。
一場危機,就這麼被化解!
尚且疑惑的鹿可他們并未來得及思考,便又匆匆開始手裡的動作,誰知道黑貓是否還會回來呢?他們還是抓緊趕緊弄完這一切吧!
空氣中來回晃蕩的冷冽寒意也開始收斂,繼續貼在了幾人的後背之上!而在黑貓群離開後,再沒有波折出現。
昏黃的燭光延綿,星星點點的鋪撒在小路兩邊,從山泉水的邊邊一直延綿到村口的石碑處,鹿可他們擔負着靈魂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吃力,但也走得堅定!
等到他們五人站立在村口的石碑處時,身體也因為壓迫變得佝偻,彎曲的脊背如同七八十歲年邁的老人一般。
鹿可再一次,頗為吃力的半蹲下了身子,放下了手裡的香爐,伸手沒有任何障礙的取下了背後的背包,取出了黃紙和紙錢,将黃紙放在地上,借着香爐邊蠟燭的火光,點燃了手裡的紙錢。
身上的重量并沒有離去,背後的陰冷也一直緊貼。
鹿可卻毫不在意的念起了往生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聲音虔誠又認真。一字一句的念叨下,身上壓迫着的重量也在一點點的變輕,冰冷的氣息也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如果她擡頭的話,就會看到村民們虛幻的身體一個一個的飄起,在半空中,一個一個,潰散成虛幻的光點,消散在了無邊的夜色裡。
在鹿可最後一個字念完時,熟悉的凄厲哀怨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似低語,似呢喃地說着:“還差一點。”
說完這一句,鹿可渾身一輕松,纏繞跗骨的寒意,也在頃刻間消散...
秦筝、韓清越、陸江和程卓周身的冷意和壓迫着身體的重量也消散殆盡...
五人站在昏黃的燭火下,相視一笑,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幸。鹿可揚起笑容,再次打量起小山村時,餘光看到了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至于嫁衣女鬼最後說的那一句話,鹿可也沒有含糊。在副本的最後一個白天,小山村終于顯示了它最真實的摸樣,灰蒙蒙的天空,雜草叢生的村落、枯敗的樹葉、破舊的老房子、以及樹上幹癟的屍體...
村子裡空空蕩蕩的,曾村長不知去往了哪裡,老婦人也是閉門不見,其他宅院都已經人去樓空...
鹿可和秦筝他們五人也沒有閑着,将宅院裡的幹屍都搬了下來,放到了祠堂裡,堆砌着已經腐爛的屍體,加上祠堂裡的雜草,點了一把火,将整個祠堂,連同那些屍體,付之一炬!
而餘一舟的屍體則被他們搬出地下密室,埋在了小山村的土裡,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體面。
接着鹿可他們又搬了一塊石碑,立在了村後林中花圃的邊上。
可惜的是,他們已經記不清幻境中那些女子的所有名字,隻能簡單的立了一個無字碑,算作紀念。
在碑前燒盡了最後的一些黃紙和紙錢。
直到落日餘晖,機械的系統音在鹿可耳邊響起——
【通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