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剛剛是不是有人從甲闆掉下去了?”鹿可慘白着小臉,幾乎沒有血色,像極了受到驚吓的樣子,語氣艱難地問出了口。
鹿可也說不上來此刻的慘白的臉色和驚慌失措的樣子,有幾分是真,幾分是演技。
頭腦發暈、身體不适是真,看到被絞爛的身體和血迹的驚懼也是真,而那翻湧的黑色,鹿可竟然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放任了自己的身體的情緒,任由情緒發散、擴大,完美的表演了一個驚懼害怕的小女孩。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胡話?是不是暈船暈出幻覺了?哪裡有什麼人掉下海去,這船上不就隻有我們這些人嗎?”鹿媽媽眼神閃了閃,矢口否認,壓根不承認船上有那兩人的存在,将一切推脫到了鹿可的暈船上。
“剛剛船不是撞到什麼東西了嗎?欄杆邊就有人掉下去了。”鹿可并沒有放任她的逃避,繼續追問道,嗓音裡似乎還夾雜着些許哭音。
“不過是撞到些海底的生物罷了,能有多大的動靜,大家在船上都好好的。”像是在安撫無理取鬧的孩子,鹿媽媽依舊還留存着些許耐心,繼續安慰道。
“是啊,隻是撞到些大魚罷了,哪有什麼事?導遊不還在繼續開船嗎?不用擔心。”溫怡此時和她的男朋友也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剛剛兩人的交流,她的男朋友也适時的開口,否認了另外兩人的存在。
溫怡聞言低垂下了腦袋,并沒有多言。
“看,人家也這麼說了。你呀,就是暈船暈得出現幻覺了。”鹿媽媽也适時地開口了,随後又接着說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怎麼瞧着暈船症狀更嚴重了?囡囡,媽媽扶你去船艙躺一會兒吧,你這樣,媽媽不放心。”
說罷,就伸出手半推半拉得拉着鹿可往船艙裡走,路過溫怡時,兩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溫怡連忙退開了幾步,讓她們離開。
鹿可卻悄悄握緊了手裡的紙團,在視線交錯間沒有露出半點異樣的情緒,依舊裝作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半推半就地随着鹿媽媽進了船艙。
外面的環境剛剛已經看得差不多了,除了奔騰的海水,便是被綠植和沙灘覆蓋的小島,還有一些别的建築,并沒有看到什麼特别的。
而甲闆處還有幾分危險性,鹿可并不認為,這樣突如其來的撞擊隻是偶然事件,如果真的是海裡的大魚,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撞擊遊輪呢?
便借着鹿媽媽的話,順勢去船艙,假裝休息的同時,也可以看一看内部的情況,多幾分了解。
船艙内部說不上明亮,漆黑的玻璃窗,完全阻擋了外面的陽光,陰森的像是黑夜,中間天花闆上懸挂着一盞小小的燈,微弱的燈光剛好能驅散中間一小塊地方的黑暗。
船艙中間是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擺着水壺和茶杯,四周是七十公分左右寬度的沙發椅,繞着船艙的牆壁連成了一圈,靠窗是沙發椅的靠背,隻有在離船長室的那一小塊地方斷了一截,供人行走。
進去後走了幾步,鹿可才發現船艙裡還有其他人在。
是宋憬之。
他似乎是因為昨夜沒有休息好,正躺在角落的沙發椅上閉目養神,又或者是在熟睡。在聽到鹿可她們進船艙的腳步聲時,也沒有睜開眼睛。
而他的弟弟,此時正趴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宋憬之熟睡的臉,雙手雙腳都扒拉在他的身上,牢牢的看護着他。
在聽到進門的動靜時,才幽幽地轉過了頭,直勾勾地看着鹿可和她的母親,漆黑的瞳孔占據了整個眼睛,看不到一絲眼白,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也浮現出了幾分敵意。
像是被觸犯了領地的幼獸。
鹿可腳步一頓,頓時不太想進船艙裡,而一旁的鹿媽媽卻沒有半點察覺,依舊拉着鹿可往裡走,力氣和昨晚在電梯裡時一樣大,根本不容掙脫。
但她同樣看到了在角落裡的宋憬之和他的弟弟,便拉着鹿可去了另外一個稍遠的角落,和船長室的大門相近,态度強硬地按着鹿可的肩膀,迫使她坐在了有着靠背的沙發椅上。
鹿可被強硬的按着坐了下來,擡眼看鹿媽媽的一瞬間,看到了她和宋憬之弟弟一樣如出一轍的一片黑色沒有眼白的瞳孔。
心頭蓦地一顫,原本假裝的驚懼,在此刻化為了實質。
宋憬之真的還活着嗎?
她該想什麼樣的辦法逃脫呢?
鹿可看向了七八米遠的船艙門,又看向了身側緊閉的船長室,腦子裡的思緒在不斷地翻湧。
鹿媽媽将鹿可按在了沙發椅上後,便轉身去中間的方桌上倒了一杯水,接着就回到了鹿可身邊,将水杯遞到了她的面前。
背着光的水杯裡,漂浮着一些細小的黑色污點。
“囡囡,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