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隐蔽的藏處。
若是單靠鹿可自己,怕是要找好一會功夫,而且不一定會發現。這條被抓住的海蛇倒是幫了大忙了。
隻是它們平常就是一直遊離在酒店外偷窺嗎?
瞧着爬窗戶、以及在酒店走廊裡熟門熟路的樣子,怕是也沒少進酒店裡遊蕩吧?怪不得能知道這種隐蔽的通道。而海蛇的身體細長,可以在角落的縫隙裡遊蕩,也可以輕易的穿過門縫躲藏,不易被發現。
鹿媽媽在找到目的地之後就松開了自己的觸手,透明的觸手重新縮進了指尖。海蛇得了自由,一溜煙的從離她們最遠的角落裡溜了出去。
黯淡的紅色光芒下,幾個呼吸間,就沒了它的蹤影。
電梯停在了7層,上方顯示的樓層數字“7”散發着幽幽的紅色光芒,隻是還沒有等她們按下下行的按鈕,被撇開的油畫又隐隐要歸位的趨勢。
鹿可連忙上前按了下電梯的按鈕,挪動的油畫又停停止了動作。電梯也緩慢的從七樓上升。
“咔哒——”
電梯到達八樓的聲音極其輕微細小,幾乎聽不見,若非看到金屬的大門緩慢的拉開,怕是會忽略這極小的聲音。
電梯内部也沒有什麼光亮,陰森森的,像是個狹窄又幽黑的密閉空間,張開了大口,等着吞沒進入的兩人。
鹿媽媽向來是沒什麼顧忌,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大步就走了進去。鹿可稍稍掃視了周圍一圈,才跟着鹿媽媽一起走進了電梯。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除了電梯也沒有去往七樓的途徑,那隻能硬着頭皮坐電梯下去了。幸好八層到七層,隻有短短一層的距離,隻能希望不要引起七樓人員的警惕了。
電梯門“啪嗒”一聲就關閉了,兩三平米的空間内,隻剩下了樓層按鈕微弱的紅光,映照在她們的臉上。紅光斑駁,在被墨色吞噬的空間内,她們倆人一瞬間就如同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可怖又猙獰。
樓層的按鈕隻有單數:一、三、五、七、九。隻是這裡九層的樓層按鈕似乎被扣掉了,隻剩下了一、三、五、七這四個數字,沒有猶豫,直接按下了數字七。
輕微的失重感傳來,電梯裡氣氛緊張又凝滞,隻剩下鹿可輕緩的呼吸聲。鹿媽媽目光灼灼的盯着阖上的電梯門,似是要将它看出花來。
“咔哒——”
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電梯門緩慢的拉開,一道淺白的光芒自門外穿透、照進了電梯裡,照到了兩人的身上。
光線乍然出現,鹿可還有一些不适應,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睛,眨巴了幾下,适應了光線才将舉起的右手放下,看清了七層的景象。
酒店的七層,一改金碧輝煌的裝潢,冷白又肅穆。
電梯的門口就是走廊,牆面、吊頂、地闆都是冷然的白色,間隔着十米遠的地方就懸挂着一盞節能的白熾燈,依此類推,一直到走廊的盡頭。
照得整個酒店都燈光璀璨,一點不像是供電不足的模樣,而這滿目的白色,更像是來到了醫院一樣,莫名的壓抑。
順着走廊往前走了幾步,兩邊的牆壁上鑲嵌着五米多寬,兩米多高的玻璃。透過玻璃,可以清晰得看到房間裡面的景象。
一些眼熟或不眼熟的海洋生物被關在了巨大的玻璃試管内,裡面是蔚藍色的海水。那些生物的身體蜷縮着或伸展着,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不知是死還是活。
而玻璃試管的最上面還連接着一根長長的管道,管道的出口時不時的滴出一滴黑水,融進了海水裡。蔚藍的海水變得渾濁,又逐漸被裡面的生物所吸收,重新恢複了蔚藍的模樣,反而是這些生物身上,沾上了一層厚厚的污濁。
這裡似乎真的是個研究院。
黑水、海洋生物、海水...似乎是在做着有關于海洋的研究,隻是這烏漆嘛黑的水,究竟是什麼東西?和之前鹿媽媽身上的淤泥,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思及此,鹿可的目光悄悄的望向了一旁的鹿媽媽,看到了她憤怒到即将失去理智的面孔。
鹿媽媽緊咬着嘴巴,咬破了嘴唇也不知。之前全黑的眼孔變得血紅,隐隐有鮮血從她的眼眶中滑落。掌心也是緊緊地握住了拳,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濃郁的幾近實質的怨氣自她的身上噴薄而出,隐隐見到黑氣環繞。
鹿可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害怕她又變成了在深海時的模樣。
眼見着密密麻麻細長的觸手從她的之間湧出,扭曲了巨大的弧度,似乎就要拍打到兩側的玻璃上,鹿可連忙開口阻止:“媽媽,那些人還不在這裡,在找到他們之前,我們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
鹿媽媽不為所動,觸手拍打的速度絲毫不曾減慢。
“你難道就不想報仇了嗎?”情急之下,鹿可再一次語速極快的說出了報仇的話語。
觸手停在了半空,鹿媽媽僵硬的扭過身子,憤怒至極的面孔,腥紅的留着血淚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鹿可,濃郁的怨氣也像是更改了目标一般,向她迎面撲來。
這一刻,再無任何母女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