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枯瘦。
卻站得筆直。
半點沒有之前行動不便需坐輪椅的模樣。
他身材瘦削,個子卻很高,陡然站起來有種壓迫人的氣勢。雖有近兩日鮮血的滋養,面上皺紋清減了很多,也多了些許血色,但依然顯得蒼老脆弱。
翟先生自如的走到了一旁的輪椅邊,施施然坐了下來,才操控着電動輪椅向門口移動。
門外的敲門聲仍在繼續,不輕不重且有節奏,像是機械化的叩門。
屋子裡聽到這規律敲門聲的人,卻是一點也不怵,臉上表情波瀾不驚,操控輪椅的手也不顫抖,直直地來到了門口。
幹枯的右手搭在了冰涼的金屬門把之上,輕輕一按,木門就被輕易的拉開。
老人低垂着眉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黑色高跟鞋,接着是黑色的西裝褲,以及——白色的大褂。
來人正是剛剛在病房内的護士長。
此時此刻的她,一改之前冷傲不耐煩的模樣,變得謙恭而溫順。在翟先生打開門的刹那,護士長馮蓉立馬收回了敲門的手,交疊在了小腹處,低垂着腦袋和眉眼,眼光鼻鼻觀心,不敢正視他的臉。
“翟先生,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她恭敬地說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完全的下位者,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自己的謙卑。
“嗯。”翟先生對于護士長的這種态度,已然習以為常,隻是随意的應了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護士長仍然低垂着眉眼,動作快速的走到了翟先生的背後,握住了他輪椅後面的扶手,推動着翟先生前進。
竟是直接承擔起了護工的工作,嘴裡依舊謙卑地說道:“我這就帶您前去手術室。”
翟先生,不置可否。
走廊此刻的燈光明媚,兩人行走在光亮之中,留下了身後長長的的黑色影子。在明亮如白晝的燈光下,黑影有一瞬間的扭曲異變,随後又悄無聲息地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
畫面調轉——
鹿可穿着娃娃臉護士的白大褂,逃出了病房,她往着另一個方向走去,卻發現所有的走廊都是明亮如白晝,根本沒有辦法讓她隐匿。
而旁邊路過的房間,房門和她剛剛所待着的病房門都很相似,并且都上着鎖,她倒是不敢冒冒然的撬鎖藏進去。
隻能悶着頭的往前走,企圖逃得更遠。
幸運的是——
這一路上并沒有出現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也沒有見到其他人,隻有鹿可一個人在走廊上快步的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敢慢下腳步,稍作休息。
因為這次被移動的過程是清醒的,鹿可十分确定,自己還在療養院之内。像是白天一模一樣的房間還有造假的可能,但在這移動的時間段内,他們根本不可能離開療養院,去了另外的地方。
畢竟,這次副本的名字就是——陽光療養院。
在這個被灰霧裹挾侵蝕的副本裡,他們還能去到哪裡呢?
不管是一層、二層、三層、還是四層,總歸是沒有離開療養院,當然低層的可能性最大。
當時鹿可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是下行的,再加上白日裡翟先生他們體檢的地方也是在一層,她此刻所在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層。
隻是為什麼周圍的環境,與白日裡所見的,大不相同呢?
鹿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看到和白日裡相似的房間門。也沒有在房門上看到貼着的金屬牌。
空空蕩蕩的走廊裡,除了強烈的燈光外,就隻剩下了鹿可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僅僅是光線的差别,就可能造就完全不一樣的環境嗎?
還是說,這片地方,是鹿可在白日裡未曾踏入的?
倒是也有這種可能,整座療養院是回字形的,雖然鹿可曾經将二層巡視了遍,但對于剩下的幾層,卻并沒有過多的了解。
對于一層,也僅僅是去過電梯左手邊的餐廳和拐彎之後直走的體檢區域,以及右手邊的觀影室。
觀影室雖然已經到了右手邊拐角的位置,但當時的鹿可并沒有探究過拐彎之後會看到什麼。
畢竟當時僅僅是應對觀影室的陽子就已經費勁心力了,更何況還有翟先生在場呢,鹿可并沒有合适的理由去那邊一探究竟。
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否就是一層的回字形的另一側,并且恰巧對應着——前台的方向。
越是這樣思索,鹿可心裡越是有幾分笃定。
既然如此,即便存在什麼空間壓縮的技術,隻要她一直往前走,總會走到走廊的盡頭。
她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娃娃臉護士能給她拖延多長的時間,也隻能攢着勁逃得越遠越好。
誰知道這療養院裡究竟藏着他們多少的人手呢?
至于等待别的玩家,不太可能。
護士長和娃娃臉護士明确的說到,今天需要去手術台,手術台必然是需要做手術。而做手術的時間,自然不可能是短短的幾分鐘,他們之間必然是根據一定的順序合理安排時間,錯峰進行的。
順序的話,最大的可能還是房間的序号了。
要知道,鹿可昨天就是直接被娃娃臉護士稱之為——207号。
而在她之前,她還看到了201和204的标簽,以及在她之後的潘之瑞是21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