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還是煽動誘惑着說道:“可惜了,這麼新鮮的味道,翟先生若是不吃早飯,怕是品嘗不到了。這療養院為住戶們特制的美食,怕是要倒進垃圾桶裡了。”
說着說着,拿着牛奶盒的雙手也是開始傾斜,滴滴鮮血順着吸管往下滴答,滴在了盛着粥的碗裡。
“住手!”翟先生終于還是忍不住,高聲阻止道。
聲音洪亮,甚至中氣十足。
“嗯?”鹿可裝作一臉疑惑的偏過頭,無辜的看向他,手上的動作也是不停,傾斜的角度更是大了些,茫然地問道:“怎麼了?翟先生這是要吃早餐了嗎?”
“我不——”翟先生在喊出“住手”後,心裡是一陣懊惱,怎麼就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拿捏了,好面子的他拒絕的話剛說出一半,但望着鹿可一直傾倒的動作,很想嘴硬的他,還是收回了自己的倔嘴,忍着怒意,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想喝粥,想先喝牛奶。”
翟先生在說這話的時候,後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作響,顯然是已經出離的憤怒。
雖然是在一滴又一滴的流淌,但那一滴一滴的鮮血也是他的命啊,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行哦,翟先生,可不能挑食。”鹿可依舊是一副淺笑的模樣,手中的牛奶盒倒是拿得端正了起來,順便放在了離餐桌最遠的地方。
笑話,這麼吊着他的利器,怎麼能讓他先喝了呢?
拿起餐盤裡的筷子,鹿可将兩碟小菜都夾進了粥碗裡面,随後又放下筷子,将水煮蛋剝了殼,也放進了粥碗裡。
之後便拿起湯勺,對着滲入了不少鮮血的粥碗,一陣攪拌混合。
攪勻之後,才又重新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勺混合着小菜、鮮血、雞蛋的粥,遞到了翟先生的嘴邊。
笑容燦爛又純真地說道:“這粥裡也混合了一些新鮮的‘牛奶’哦,翟先生可别浪費了。”
渾濁又黝黑的眼睛死死地鹿可,隐隐約約有一絲血紅在他的眼睛裡彙聚,翟先生從未如此憋屈過,他不情不願地張開口吞咽了勺子上的粥,眼神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鹿可的臉。
那眼神,就像是吃的不是粥,而是要将鹿可整個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鹿可頂着翟先生明顯怨毒又兇惡的眼神,面上古井無波,心裡卻是在暗自提防,生怕他又要使什麼壞。
她雖然用了些法子,逼迫着翟先生開始吃面前的早餐了,但也算是激怒了他。
新鮮的血液對于翟先生的誘惑力太大了,居然可以讓他硬生生的壓制下了怒意,忍氣吞聲的違逆自己本身的想法。
那她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是不是更具吸引力呢?
要知道鹿可為了逼迫翟先生進食,可是将一小半的牛奶都混合在了粥裡了。
完全混雜的味道,哪裡會有純粹的血液吸引人…
而剩下的那半盒鮮血,能滿足翟先生的欲望嗎?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翟先生可就惡趣味的捉弄過鹿可,濺了一身的紅酒漬。
在如今被惹怒的情況下,他又會想些什麼折磨人的法子呢?
因此,鹿可此刻心裡十分警覺,精神都繃緊了起來,專注又認真地觀察着翟先生的一舉一動,以及他的神情變化。
一勺又一勺混合了的粥遞到翟先生的嘴邊,翟先生也十分配合的張嘴、吞咽、咀嚼。
隻是,從始自終,他那充滿惡意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鹿可的臉。
像是在想象着吞食的是鹿可的血肉一般。
令人發寒。
而鹿可也敏感的發現,翟先生今日進食咀嚼的速度變快了,原本深紅近黑的口腔裡,一個一個細小的白色塊狀物,隐隐有連成排的趨勢。
他的牙齒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快了?
鹿可越發笃定翟先生口腔裡的白色是他新長出來的牙齒,老年人全掉光的牙齒還能重新長出來?
疑惑的同時也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片刻之後,滿滿當當的粥碗此刻僅剩下了最後一勺,鹿可舉着盛着最後一點粥的湯勺遞到了翟先生的嘴邊,看着他吞咽,咀嚼。
微微側身想要将手裡的碗勺放進餐盤裡時,隻見一個幹枯瘦柴的老臉以極快的速度向她撲來,張開着巨大的嘴巴,目标明确的對着鹿可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來。
“嘎嘣——”
似乎聽到了牙齒碎裂的聲響。
一直警覺的鹿可,在感受到風聲和黑影時,就快速的将拿着碗、勺的手後撤。
好巧不巧,翟先生張開的巨口,一下子咬到了鹿可後撤回來的碗。
白瓷的粥碗陣陣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