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繼續看下去,小啞巴很小,似乎是剛剛才學會走路,就生了一場大病。
從那以後,他不能直接接觸陽光,半張臉開始變得腐爛可怖,曾經愛笑的小啞巴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開始變得沉默。
在小啞巴五六歲的時候,他已經不太會說話了,每天隻是呆愣地坐在小黑屋裡,看着外面的其它竹妖在陽光之下肆意地奔跑、玩耍。
他很羨慕,可是他的爹娘告訴他不能出去,他隻适合黑暗。
他走回原位,等待着自己的宿命,他已明白,永不見底的黑暗才是他的歸宿。
可是竹妖沒有陽光如何茁壯成長呢?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了,他亂砸東西,甚至變得沒有耐心,誰惹他不高興,他就生氣、難過。
他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爹娘給他在地底設置了一個屋子,或許換句話說是關押他的地方。
他戴上了面具,開始了他漫長暗不見光的生活。
爹娘很愛他,一直在想辦法治療他這個奇怪的病症。
他爹說:“煜兒乖,躺上去。”
他乖乖地躺在那張白色的手術床上,任由父親手中的刀在自己身上劃過一刀又一刀,他的頭上戴了各種儀器,他好痛啊,可是他發不出聲音了,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感受了,隻有眼淚在空氣中靜靜哀悼,還有那血肉相割的聲音。
他聽到自己的娘闖了進來,看見他這副摸樣和他爹大吵了一架,但他記不清了,他被娘抱起,娘哭了,他伸手想給娘擦一擦,可是他沒有力氣。
他原本感覺很恐懼,但是在娘的懷抱裡他感覺到安全,很溫暖,娘永遠不會傷害他。
他躺在隻有幾簇靈火燃燒的房間裡,想感覺自己身上有何變化,可是他感覺不到,隻是覺得很不舒服、很痛苦。
爹好像并沒有治好他,他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糟糕了,無力、麻木、失去鮮活。
後面爹又偷偷地把他報道那張白色的床上好幾次,每次他爹都說:“快好了煜兒,再堅持一下。”
煜兒?煜兒時誰?他記不得了,是娘和爹的孩子?
他的身體已經逐漸感覺不到痛了。
後來爹帶他來到了這間房屋,和他說:“煜兒,以後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基地,我們拉鈎,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
“看。”他的爹爹捂住他的眼睛:“爹給你送了一份禮物。”
陽光,是陽光。
他走到那片玻璃之下,雙手捧起這束光芒,在手心之中照久了會有熱的氣息,很暖和。
“喜歡嗎煜兒?”
喜歡,很喜歡。
在黑暗中呆久的人,看到一束陽關,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追逐。
“煜兒,來。”竹崇拿起一個頭戴式的類似頭盔的東西戴在了他的頭上。
有什麼東西順着他的神經在流淌,他伸出手想取下來,他看不見自己的手了。
他為什麼變透明了?
“煜兒乖,這是以後保護你的東西。”竹崇摸着他的腦袋:“要乖乖的知道嗎?”
乖乖的?他不懂是什麼意思。
但是爹那麼說那就是了吧?
他在這裡呆了很久,他貪戀這抹陽光。
可是他的爹爹好像并沒有守信用,他的娘親找到他了,可是娘親竟然看不見他?
他想發聲,可是他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該怎麼說話呢?
娘哭了,他不想看娘親哭,他打算違逆和爹的約定,他走到娘親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娘親。
“煜兒是你嗎?”他用力地捏了捏。
“娘怎麼看不見你了?煜兒你怎麼了?”
他想告訴母親,這是爹用來保護他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開始不戴那個頭盔就會自己隐形了呢?
他很困惑,可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緊緊地拉着娘親。
“煜兒,娘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娘的話總是對的,他打算和娘離開了。
可是他離不開,一走出這間屋子,他就很痛,很灼熱的痛。
他丢開了娘的手,看到最前面有一水池,他跳了下去。
“煜兒!”他聽見娘在喊他,可是他好熱啊,他快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