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男子令人感到陌生,李鎮的年歲,比起二十八歲,更像是老了一倍還餘。
即使在夜色中,也可見他的眼下皺紋的溝壑,以及他兩鬓生出的些許白發。
“怎麼是你?深更半夜來我這兒幹什麼?”男子不耐煩的質問。
宋融春抿了抿唇:“李鎮大哥,我就是半夜路過這裡,看你燈還亮着,所以過來給你打個招呼……”
李鎮沒接她的話,“深更半夜路過我這裡?你去看珍珑了?”
“嗯……”
“呵……”李鎮嘲諷的話還沒說出口,屋内就傳來一聲凄厲的“救命——”
也是那一瞬間,李鎮就變了臉色。
呼救聲話落,宋融春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推開門前格擋的比她高了一半不止的男子,她憑着直覺沖進屋内,就看到令人難以置信的荒唐一幕——
一個身材嬌小的Omega赤身/裸/體的被懸挂在房梁上,嘴巴旁還粘着一塊已經不粘的膠帶,身長不夠的她隻能踮起腳尖,踩着腳下的闆凳,從而支起自己的身體,以防脖頸上的繩索逐漸收緊……
這無疑是一場對罪人實施的絞刑,而在那個懸挂在房梁上的Omega身後,還有一排空間狹小但足以裝下一個個成年Omega的鐵籠,那些鐵籠中也無一空缺,全都蜷縮着一個又一個被束縛着手腳、堵着嘴巴的Omega……
宋融春一個箭步沖到那個,懸挂在房梁的Omega面前,快速地将她放了下來,從一旁沙發上拿起一塊毛毯,将那個受害者包裹的嚴嚴實實。
李鎮不滿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我的事情你不要……”始作俑者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就扇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是自李珍珑死亡後,宋融春第一次這麼憤怒,她爆發了自分化成Omega以來前所未有的力氣,她一把揪起李鎮的衣領,強迫他低下頭來與自己對視,她憤怒地質問:“她們是誰?!你在幹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使作俑者并沒有任何心虛和愧疚,反而一臉理直氣壯:“如你所見,給珍珑報仇”。
“對這些無辜的人?你瘋了嗎?”
“這個國家沒有誰是無辜的!”他義正言辭的說道。
宋融春被他無恥的言論氣笑了,反問道:“那為什麼是這些omega?為什麼不是Alpha?”
“因為她們有罪!”
話落,李鎮又挨了力道不算輕的一巴掌,她的聲線陰冷又理智,她咬着牙,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說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你的鐵籠裡是這些Omega,因為她們體弱,因為Alpha強壯,更因為你懦弱,所以你隻能将你惡劣的情緒宣洩在這些無辜弱小的人身上,導緻珍珑死掉的罪魁禍首隻有那幾個人,動手欺淩珍珑的那兩個Alpha已經死掉了,出主意的阙禾在前不久也死掉了,現在隻剩下趙景明……所以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複仇呢?”
“我……可是……”他緊握的拳頭松了松,他被怼得說不出話來。
宋融春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你不許動手,你隻會打亂我所有的計劃,你的手必須是幹淨的,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時候就想想珍珑。”
她垂眸,視線偏向一側,聲音逐漸哽咽,“如果你出了事,以後會有誰記得她?以後每年的清明,又有誰會去給她掃墓?難道要靠我這個罪人嗎?”
“李鎮,我已經計劃好了,全都由我承擔,我半身已經踏入泥沼,披着罪人與贖罪人的身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清白了,越是這樣,你越要幹幹淨淨的!以後每年的她的忌日,她的墓碑前,需要一個幹幹淨淨的人和一束幹幹淨淨的菊花……”
他高大的身子一點一點蹲下去,直到蜷縮成一團,他抱着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号啕大哭:“可是……可是……這個國家早就沒有了希望,我知道這不是她們的錯,但是他們這群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觀念的人本身就有錯,而且隻要有AO特權存在一天,就會有無數個李珍珑……”
宋融春歎了口氣,蹲下身子,輕輕地俯到他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