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女孩遠去之後,我一邊仔細聽着他們的對話,一邊慢慢地聲音所在處靠近。随着我漸漸走近,我看到特拉弗斯和穆爾賽伯,還有一個似乎是魁地奇球隊的卡羅,而他們對面站着的人正是蓋萊,周圍的氣氛劍拔弩張,蓋萊毫不示弱地看着特拉弗斯。
“蓋萊,你還好嗎?”我徑直走到蓋萊身邊,并死死地盯着特拉弗斯。
“喲,這不是我們的老熟人嗎?”穆爾賽伯笑得有些癫狂,他令人作嘔的臉上閃現着興奮與狂熱。
“你們又想怎樣?準備三個欺負一個嗎?”我又看向穆爾賽伯,“你們整天真是很閑呢。”
“你怎麼敢!”卡羅向我走近了些,他的眼裡翻湧着憤怒,果然是食死徒預備役。
“放輕松,今天我其實是不打算動用魔杖的,我隻是想給你的朋友一個教訓。”特拉弗斯緩緩說道,“别以為我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他的臉有一半藏在樹影下,眼睛在看着蓋萊時閃過一絲兇光。
我的大腦開始急速運轉,蓋萊到底做了什麼事被他們發現了?可此時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偏過頭,觀察着她的反應。蓋萊看起來絲毫不意外,表情波瀾不驚。
“那你倒是說,我到底幹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蓋萊說。
“你!”穆爾賽伯擰着眉毛幾乎要沖到蓋萊面前,“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蓋萊的語氣驟冷,“是不是在你們眼裡,所有人的行為都要伴随着利益交纏,這個世界就是于你們而言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欠款的賬單,你們苦心經營着,努力地讓自己的利潤永遠高于成本,殊不知總有人不一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隻告訴你,再有下一次,就不隻是現在這麼和緩的威脅方式了。”卡羅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說。
“放陰屍,巨人還是狼人了結我?”蓋萊輕輕一笑,“我個人還是更能接受巨人,至少能給人個痛快。”
“想要個痛快是吧,”穆爾賽伯說,“你現在就能得到一些。”他的嘴角浮現出詭異的笑,一動不動地看着蓋萊,我頓時意識到不妙,立刻舉起魔杖對着穆爾賽伯:“除你武器!”一陣紅光發出,可穆爾賽伯的魔杖還是在他自己手裡。
“很漂亮的繳械咒,隻是用錯了對象。”穆爾賽伯惡狠狠地看着我,接着,我看見一陣綠光從他的魔杖尖竄出,我甚至都沒聽到咒語聲,隻看見蓋萊手臂上突然出現的駭人傷口,鮮血正猛烈地向外湧出。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下一秒就要炸開。我見過這個咒語,它曾被特拉弗斯用到西裡斯身上,我至今都記得那天他異常蒼白的臉色和根本支撐不住的身體。
“這是黑魔法!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在學校裡公然這麼做!”急劇增長的仇恨讓我失去了理智,我咬緊牙關,使出渾身解數,甩出一道又一道傷害咒語,滿心希望着他能承受西裡斯和蓋萊十倍的痛苦。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聽到内心深處一個聲音叫嚣着要我使用鑽心剜骨咒。
“還不看看你的泥巴種朋友嗎?她好像快撐不住了哦。”特拉弗斯得意地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已經因為無力而癱坐在地上的蓋萊。
我這才如夢方醒地跪在蓋萊面前,“你感覺怎麼樣?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及時送到醫療翼。”我的語氣很不平穩,說話也是急匆匆的。可蓋萊隻是點點頭,笑着看着我。
“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卡羅舉起魔杖對準我,求生的巨大欲望讓我重新站起來。一切都發生的那麼快,我和卡羅幾乎同時念出咒語。
“昏昏倒地!”
“火焰熊熊!”
等我反應過來時,卡羅已經倒在了遠處的草叢裡。
“不賴嘛,”穆爾賽伯看都沒看卡羅一眼,他明白此時的獵物已經從蓋萊變成了我。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出現了,我一直強行繃着的那根弦終于可以放松些,我大口地呼吸着,感覺到大滴的汗從我的額頭流下。
“佐拉你沒事吧?”萊維娜沖過來瞧了瞧我,“天哪,蓋萊是怎麼了,她的傷口……”萊維娜蹲下來仔細觀察着,“她必須立刻去醫療翼!佐拉,你現在就帶她去吧。”
“可是你們怎麼辦?”我陷入兩難的糾結之中,擔心自己走了之後這兩個窮兇極惡之輩會下死手。
“沒時間猶豫了,快去啊!”萊維娜把蓋萊扶起,交到了我的手裡。
我知道這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即使再不放心,我還是攙扶着蓋萊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醫療翼。
幸虧他們沒有讓我等太久,就在我安頓好蓋萊,準備回去找他們時,那三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醫療翼的門口。
“龐弗雷夫人怎麼說?”萊維娜急切地問道,“蓋萊會沒事的吧?”
“她去找鄧布利多校長了,蓋萊的傷口很難愈合,暫時隻是止住了血,應該需要好幾個月才能完全恢複。”我在說話的時候,一陣後怕湧上心頭,如果上一次阿不福思不在場,如果這一次萊維娜他們沒有及時趕到,這之後的結局,我都不敢想象。
“沒事了佐拉,别擔心了。”萊維娜抱住了我,熟悉的溫暖包裹着我,那陣恐懼也逐漸消散。
“你沒受傷吧?”埃德加擔憂地看着我,他的臉上有許多細小的傷痕,有幾處還在滲血。
“我們去得太遲了,要是再早點去,你就不用獨自面對了。”伊登内疚地低着頭說,與埃德加一樣,他的臉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我這不是沒事嘛,倒是你們,臉上的傷還在滲血。”我松開與萊維娜的擁抱,從一旁的藥架上拿了兩瓶白鮮,遞給他們倆。“先用這個止血吧。”
“你們覺得這次學校會怎麼處理這件事?”萊維娜說,“他們這次公然在學校裡對同學使用黑魔法,一定足夠讓他們退學了。”
“我也這麼覺得,這次不同于以往,蓋萊身上的傷口是鐵證。”我說。
“他們早日從學校裡消失更好,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混蛋。”伊登氣憤地說。
我們正在說話時,龐弗雷夫人急匆匆地帶着鄧布利多教授趕到蓋萊床前,我們四個給校長讓出了一條道。
“你們好,”校長看到我們之後先是打了個招呼,接着憂心忡忡地看着雙眼緊閉,面色灰暗的蓋萊,“她怎麼樣了?”
“血已經止住了,可是傷口不知何時才能愈合。”龐弗雷夫人對着鄧布利多說。
“發生了什麼?”校長又轉頭看向我們,“你們知道全部過程嗎?”
說完之後,鄧布利多的眼中同時浮現出悲憫與憤怒,他或許對這件事情的發生并不十分驚訝,也可能早就料到會如此,隻是,發生的時間比他想得要更快,方式更殘忍。我看見他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爍,與之相同的,還有空氣中的微塵。在氣氛安靜的幾秒鐘内,我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着在光線下清晰可見的微粒,它們似乎正在賣力地舞動着,跳躍着。可一旦光線暗下來,無人會注意到它們的存在。我們又何嘗不是這個時代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塵,戰争的洪流裹挾着每一個人被迫前進,直到塵埃落定。
“這一次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鄧布利多用堅定的目光看着我們。
鄧布利多教授走了之後,蓋萊也逐漸醒來,她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眨了眨眼,看向我們。
“謝謝你們幫我,要不是你們,我可能早就……”蓋萊沒說完,她輕輕笑了一下,似乎是感慨自己的幸運。
“身上還難受嗎?”我問道,同樣遭遇此待遇的西裡斯的樣子不斷地在我眼前浮現。
“我感覺還不錯,”蓋萊笑着說,“我才沒那麼脆弱。”
“校長已經來過了,他說會嚴懲那幫人的。”萊維娜或許是想安慰蓋萊,說。
“終于?”蓋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那一抹張揚明媚笑容甚至讓我的心裡閃過一絲懷疑,“幸虧是這樣,我做的這些算是沒有白費。”
聽到她這麼說,我心中的懷疑更加濃烈了,“蓋萊,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我問道。
“是,”另我沒想到的是,她十分幹脆地承認了,“我的确是故意的。”
“你太傻了!”萊維娜大聲說道,“為了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不解又着急地看着蓋萊。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今天沒有人趕去幫你,你會怎麼樣?”我壓下心裡的憤怒,對蓋萊說。
“當然想過,”蓋萊的語氣有些顫抖,她像是後怕地縮着腿,手緊緊地攥住床單,“我想過自己會被他們折磨,甚至有可能會消失,被人們遺忘。可我不後悔,我做了正确的事。”她擡起頭堅定地看着我們,有一刻,我從她眼裡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同樣的勇敢無畏,同樣的意志堅定,不同的,我想隻是時間。
“我再也受不了他們那群人整日欺淩弱小,我們學院的休息室裡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場由他們主導的鬧劇,我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很多雙憤怒又恐懼的眼睛。既然他們之前闖的禍不夠大,那我就讓這禍再大一點,大到那些校董的權力再無用武之地,我要親自把他們從這裡驅逐出去,永遠。”蓋萊一字一句地說着,每一個詞都擁有灼熱的力量,她的眼睛猶如困獸,那一抹濃烈猩紅的深處,是至誠的執念。
她會一直鬥争,不擇手段,直到達到目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