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
皓月當空。
房屋裡。
年僅十六歲,年輕臉皮薄不說,還是第一次硬着頭皮使用美人計,想要找出殺人兇手破案的褚照,沒留神這間屋子裡有厲鬼。于是殺人兇手沒找到,反倒被厲鬼追的滿地逃竄。
“小哥哥為甚不理奴家……是奴家長得不好看嗎?”
紅衣厲鬼一邊拖着衣角,一邊在屋子裡轉着。
“桀桀桀,沒用的……你逃不掉的……不說這裡門窗皆早被我施了隻進不出的法術,你身上的味道可好聞得很。不管你怎麼躲,奴家都能找到你的……”
“小哥哥,你快出來啊!春宵一刻值千金,讓奴家好好喜歡你嘛……”
“——抓到你了!”
褚照一下跳起來,一邊哇哇大叫地逃,一邊各種條件往外抛:“諸天神佛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如來佛祖保佑!他大爺的能不能顯靈救救我啊啊啊啊!”
紅衣厲鬼嬌笑:“小哥哥還沒有死心嗎?沒有用的,不管你怎麼叫,都沒有用的。”
褚照充耳不聞,大叫:
“哪路神仙要是顯靈,我回去就給他塑金身,蓋神廟!我塑一百座金身!蓋一百座神廟!”
岑元子就是在那時來的。
說一千道一萬,一開始褚照真的對她非常有好感。
畢竟他這人看臉,而他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再未看見過如此好姿容的人。
——“萬山載雪,明月薄之。”
如此不合時宜的一句話,卻在那時那樣強橫、不容忽略地沖入他的腦海。
僅是一撚訣,就結出一個法陣,将紅衣厲鬼牢牢困在原地!
過于俊秀的臉本來讓人極易辨出她的性别,但是她那一身連尋常男子都不及的氣度,還有那實在出衆的身高,讓慣來鶴立雞群的褚照,愣是不敢确定她是女兒身。唯恐說錯了話,那人就把他一個人又丢在那個鬧鬼的屋子裡不管不問。
那麼,褚照是怎麼對高顔值又好風度的救命恩人生氣了的呢?
——是在紅衣厲鬼滿懷惡意,說岑元子橫插一腳,肯定也是看中了褚照身上那股青氣的時候。
“原來那氣是從你身上來的。”岑元子恍然大悟。
看到她那樣子,褚照心一忪,明白這位真人估計對很多東西都漠不關心。不然就憑他身上那股那麼顯而易見的青氣,她不至于被人點出來才知道。
紅衣厲鬼也愣住了:“你不是為青氣來的,那,那你是……”
她不敢置信:“你不會也是看中了他的美色吧!”
褚照心一提,正提心吊膽想着自己是不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
誰想那個似乎天生沒什麼感情的女子淡漠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吐字:“也就那樣。還不至于。”
也就……什麼?
也就那樣?!
還不至于?!
把自己的臉看得跟小命一樣重要的褚定安,那顆心被狠狠一創——簡單來說就是破防了!他跟被點着的炮仗一樣跳起來:“我不好看嗎?”
因為過于生氣,他眼睛還不争氣地紅了。
什麼眼神啊!竟然覺得他不好看!
旁邊,紅衣厲鬼十分着迷:“真好看啊……”
她咂了咂嘴,很可惜,吃不到。她人還被法陣困着,動也動不了。
褚照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又盯着岑元子。
那人大抵是覺得不應該欺負一個小孩子,勉勉強強說了句:“沒長開,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你對着那麼好看的一張臉說看不出來?你眼瞎啊!
……
明直歎氣:“就是這樣,少爺他記恨上了岑元子說他不好看這點。所以重遇,就一心想讓岑元子親口說出她當年眼瞎,或者做出打臉她當年眼瞎覺得少爺不好看的舉動。”
崔師爺沉默了。
任他怎麼想也沒想到,居然是那麼個原因。
“大人還真是……閑心啊。”崔師爺搖了搖頭,并不把褚照的這點别扭放在心上,反而認真将岑元子當座上賓看待。
明直也是那麼想的,所以收拾東廂房的時候他收拾的特别盡心。
褚照可不知道明直把他的底細抖落幹淨了,他臭着臉:“你不是說你不要金身神廟嗎?”
紀岑點頭。
褚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她悠悠然說:“不妨礙我拿你這個承諾來吓唬你。”
吓唬……吓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