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跪了,幹脆地回道:“回禀皇上,大約兩個月了。一個半月的時候,便請了當值的太醫來看,說是無事,貴人一切都好,便先不理會了。”
宮裡現有兩個皇子一個格格,皇上畢竟有經驗,沉吟道:“再讓太醫來看看吧,李玉,你去請左院判,速來。”
吩咐完李玉,皇上又和寶钗解釋:“院正醫術最好,但不擅婦兒,不如左院判精研。”
寶钗有些羞赧,也甚是感動,雖期盼早些開懷,但除了今天有些惡心之外,一直也并沒有其他感覺。此時還微微有些擔心,若是皇上懷疑錯了,會不會失望......
又讓太醫急慌慌地來一趟,明日說不定又要被人嘲笑了。
皇上有召,左院判來的很快,放下藥箱跪下請安,皇上也不多話,隻說看仔細了。
左院判墊了一塊帕子,仔細感受手下的脈象,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左院判怕出錯,又停留了片刻。
問夏月:“寶貴人近日有無咳嗽、痰疾?”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左院判才叩首回禀:“恭喜皇上,恭喜寶貴人,寶貴人應已有孕,看脈象二月有餘。”
這該是最近為數不多的喜事了,果然皇上開顔:“好,宮中已許久未聞嬰兒啼哭聲,既如此,寶貴人這胎便由你負責了。”
寶钗摸着平平的肚子,還有些難以置信就這樣有孕了,聽到皇上令最擅婦兒科的左院判負責此胎,便知皇上也是歡喜。
因這一意外的惡心,寶钗懷孕的事被衆人知道了。雖還不到三個月,皇上有意令人不要聲張,但後宮裡這種消息傳的飛快,一時間寶貴人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元春也聽說了此事,她入宮多年,既無盛寵也無子,唯一與旁人不一樣的,便是她代表着幾大世家的臉面,也靠着這臉面,成為了賢德貴妃。
如今随着幾大家族的式微,這臉面也不太值錢了。寶钗的得寵更是昭告後宮,皇上看的不是身後的家族,而是這個人,元春等人,更消沉了。
抱琴在宮裡久了,磨砺地沉穩了些,此時也隻是寬慰元春:“貴妃,寶貴人畢竟是您親表妹,這一有龍胎,各宮都盯着她,咱們真心實意對她,她總會感激您的,在這兒,最可靠的就是血脈親緣。”
元春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所以她不明白為什麼表妹從一進宮就遠着自己。一開始,等着寶钗在宮裡失意來找她,可是寶钗對她始終像對任何一個高位妃嫔一樣,恭敬而疏離。
現在眼看寶钗要水漲船高,元春有些坐不住了。
“我記得還有一些燕窩,給寶貴人送去?”元春有些遲疑。
抱琴溫和道:“還不滿三月,胎還不穩,估計寶貴人也沒心思和咱們走動。況且,咱們送的吃食本來是幹淨的,若是被人動了手腳,咱們不是背了鍋?”
元春說:“多虧你提醒,不然又犯忌諱了。”
抱琴真摯地看着元春:“我從小就服侍貴妃,貴妃不當我是丫鬟,反而待我似姐妹一般。貴妃願意和我說這些,我不聰慧,說的不一定有道理,也隻有貴妃願意聽。”
四四方方的宮牆,小小的寝宮。
流水的妃子,鐵打的皇上。
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