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钗反而安慰薛姨媽:“母親,不用害怕,生死有命,萬一她有些什麼不測,也是她的命數。注意飲食和走動,這些我都曉得,母親也放心吧。”
薛姨媽心裡一口濁氣排出來,眼見出宮的時辰要到了,忽的想起來:“差點忘了正事,知道我要來見你,黛玉托我給你捎了一封信和一包東西。”
“快些拿來看看。”寶钗奇道。
“貴人,要不要我先翻查一番?”夏月有些猶疑,不知道為什麼一向謹慎的主子如此急切。
“不必了,放心便是。”寶钗很是輕快,一掃剛剛的陰霾。
寶钗先看拆開信來看,上面的簪花小楷一看便是黛玉的筆迹,卻隻有短短一行。
“母親,沒有别的了?”寶钗問道。
“沒有了,你拆開的時候信封還用油泥封着呢。就這一封手信,其他都是物件了。”
寶钗凝神看,隻見短短這行寫着:
若人問及,但言貌美體弱,恐難長久。
寶钗一時有些沒看懂,薛姨媽也好奇地問:“我來傳話多便宜呢,黛玉怎麼還巴巴地寫了信,寫的什麼?”
寶钗合住了信,笑道:“左不過也是叮囑我要保重身體。”
薛姨媽便明了:“也是,這樣鄭重,你便看進去了。要是我說,你還當我借着黛玉的話來勸你呢。”
寶钗又拉着薛姨媽看黛玉捎來的東西讨論了半天。
小小的細棉布方巾,大約是擦口水的?還是尿布?摸起來柔軟又吸水。
兩身連體衣,又輕薄又綿軟,也許因不知孩子是男是女,做了一樣款式的水紅和翠微兩色。
一條圍兜?寶钗以為是給她的抹額,薛姨媽沒瞧出來。還是夏月猜測的有道理,說是給小主子圍在肚子上的,冬日屋裡雖有地龍,還是怕傷風,這個正好用。
夏月此時也對這素未謀面的黛玉姑娘有些佩服了,宮裡金鑲銀鑲常見,連皇子格格們吃飯的碗都是金包銀的,可這都不如黛玉姑娘送的木頭碗,旁的不說,摔了不碎,至少聲音沒那麼大,不會叮當一聲吓着小主子。
薛姨媽也感歎:“要麼說她巧呢,這些東西咱們看看就會用,用壞了照樣子做也容易,她竟不藏私,都給你拿來了,難怪你和她要好。”
正說着,有小太監在門外提醒出宮的時辰要到了。
寶钗便和薛姨媽叮囑:“母親回去,先和黛玉妹妹捎個口信吧。多謝她的禮,她囑咐我的,我也照做。”
薛姨媽拍拍寶钗的手:“就該這樣,你自己省得保養身體,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