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接過酒瓶，卻沒有喝，而是說道：“瀾之兄的酒必是好酒，隻是書院有規定，禁止學生飲酒，文才豈能明知故犯。”

書院裡的确有這條規定，可是沒有那麼嚴格，隻要不被夫子抓住就行。可艾笑道：“看不出，文才兄是這般守規矩的人。我好心請帶了佳釀來請你喝，你卻不領我的情，罷了，罷了，我自己喝便是了。”

她伸手想從馬文才手中拿回酒瓶，隻是馬文才不給，他說道：“既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豈有收回之理。”

可艾笑了笑，也不和他争辯，隻自己又拿出一瓶酒，依着樹幹，悠閑的躺下，一邊飲酒，一邊透過樹葉的縫隙賞月。

馬文才坐下，說道：“瀾之兄還是這般神通廣大。”

可艾看向他，慢悠悠的問道：“何以見得？”

馬文才說道：“你知道我來尼山書院我不奇怪，但是書院那麼大，你是怎麼找到我住在哪一間房的？”

可艾笑了，問道：“你不會以為，我是一間一間找過來的吧？”

馬文才沒有說話。可艾看他表情，知道他真是這般想的，笑得更愉快了，主動說道：“書院告示上不是清清楚楚有你的名字，你住哪一間房的嗎？這般簡單，何須我一間一間麻煩的找呢！”

恐怕是被可艾說中了，馬文才沒好氣的說道：“瀾之兄今日來，不會就是為了喝酒賞月的吧？”

可艾說道：“聽說你今日在書院門口好大的威風，就不怕找不到朋友？”

“朋友？”馬文才嗤笑一聲，說道：“呵，如果這樣就怕了，那也不配成為我馬文才的朋友。知心朋友，我有你一個足以。”

可艾忽視心中的異樣，隻是想到，他是太守公子，家室雄厚，品學兼優，從小到大，奉承巴結他的人不少，隻是他眼界高看不上，認為那些人不過是一些趨炎附勢之輩，要麼懼怕他，要麼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而馬文才生性驕傲，不屑于與之為伍。

說起來，可艾能和他成為朋友，也是不容易的。隻是…

可艾說道：“朋友不嫌多，我看尼山書院這屆學子中，有幾個看着到不錯，文才兄可以放開胸懷，試試多交幾個朋友。”

“我是來書院讀書的！”馬文才隻是淡淡的說道，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可艾坐起身來，說道：“酒也喝了，月也賞了，夜已深，你快回去休息吧，否則明天若是在課堂上打瞌睡，小心夫子罰你，我可救不了你！”她說着說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馬文才也笑了，他平時是很少笑的，可艾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就應該多笑笑，不要整天冷着一張臉，别人也不敢接近你了。”

馬文才低頭又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放心吧，我馬文才無論在哪裡都會過得很好的。倒是瀾之兄，半夜下山多有不便，不如今晚就在我這裡歇息一晚，我們同塌而眠，秉燭夜談，明日天亮，你再下山吧。”

“不用！”可艾一口拒絕，想要站起來，卻起得有些急了，一腳踩滑，險些從樹上摔下去。

“小心！”馬文才一把将她拉進自己懷裡。

這一刻，四目相對，時間好像暫停了。直到酒瓶掉落在地，摔碎的聲音驚醒了兩人，一瞬間，他們觸電般迅速分開。

可艾穩住身形，又去看馬文才，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她隻說道：“我走慣了夜路的，這山路難不倒我，文才兄不用擔心，我走了！”

她一溜煙似的下了樹，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而馬文才，一個人在樹上又坐了許久，他拿起之前可艾給他的那瓶酒，拔下瓶塞，一股酒香味兒朝他鼻子裡鑽，有些像方才瀾之身上的味道，但卻少了些什麼，他心裡覺得怪怪的，将酒瓶塞好，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