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霍莉望着他們面前一台高大又笨重的機械說,“這個好像是厄歌莉娅大人時期的沖壓機,居然比博物館裡的那個保護的還好,一定費了很多心思吧。”
萊歐斯利沉默兩秒,“事實上它昨天還在工作,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在罷工。”
……
博物館裡用透明罩子罩着,圍欄圍着,專門派人兩個工作人員守着。在他這居然是生産工具,霍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繞着機器轉了一圈,左看右看,擡擡機械臂,撥弄撥弄齒輪,最後蹲下指着一個縫隙說:“這裡,這個齒輪磨沒了,所以轉不起來了,等我一下。”
這次她朝馬塞爾方向跑了,一把搶過馬塞爾手中的測量工具,再哒哒哒的跑回來,蹲下把手伸進縫裡,不顧黑色的油污沾滿雙手,開始測量數據。
萊歐斯利不知道什麼情況,但耐心等待。
幾分鐘後霍莉站起來,在裙子上蹭了一下手,“等下我畫個圖紙給你,去伊萊黛絲老闆那做個新齒輪,換上它應該就能再生産幾百年螺絲了。”
萊歐斯利看她好像不是一點點了解,是相當了解,難道和馬塞爾是同事或者同學?等會兒一定問問。
生産區沒有紙筆和桌椅,畫圖得去辦公室。
從老舊的升降梯下去,沒兩分鐘抵達梅洛彼得堡中央的監獄長辦公室。今天難得沒客人,辦公室還算趕緊整潔,沒有讨人厭的味道。
可還是沒有陽光,沒有窗戶,霍莉覺得很壓抑,馬塞爾辦公室窗外是一片懸鈴樹,春天一來,樹枝會抽出嫩黃的新芽。
不再回憶那些再見不到的景象,她婉拒了萊歐斯利用他辦公桌畫圖的邀請,拿了紙筆到沙發邊,爬在茶幾上開始畫。
等待過程中,萊歐斯利給茶壺添滿水放到爐上,還好今天去買了茶葉,不然隻能請她喝白水。泡好茶,他将茶杯放到她手邊,有點冒昧的問:“你和馬塞爾怎麼認識的?”
“他爸是我爸的……朋友,我們是發小。”
“發小?不是戀人嗎?”
霍莉猛擡頭,“我怎麼會和他那種人是戀人!”
不過說句不嘴硬的話,她青春期的時候确實暗戀過馬塞爾幾天,那時候他正是顔值巅峰,比起歌劇裡的王子毫不遜色,脾氣也沒這麼壞。
後來她去璃月,馬塞爾開始變得高冷。等她從稻妻回來,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老是教訓她,可惡!
萊歐斯利解釋:“抱歉,之前你在歌劇院說人生有幾個三年,我還以為你們是定了婚期的戀人。”
“那是因為他坐牢就沒人輔導我做實驗了,我又畢不了業了。”
“你還在讀書嗎?”
“算是吧。”霍莉大概和他講了一下自己的悲慘遭遇。
萊歐斯利聽完,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是個小倒黴蛋沒錯了。
“抱歉。”他再次道歉,“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做研究的話,你可以随時過來找他。”
“謝謝,但是不用了。我畫完圖紙就去買須彌的船票回教令院退學。
“為什麼?”萊歐斯利自己沒接受過完整的教育覺得很可惜。
“我當時去須彌留學是經過激烈的競争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霍莉吸了口氣長長呼出,“七八年過去,那些沒被選上的學生,有的在沫芒宮做事成為那維萊特大人得力助手。有的像馬塞爾一樣,在科學院或者大學當學者,還有自己創業的。總之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事業,隻有我還在漫無目的地混日子。”
她往他寬大的外套裡縮了縮,任由衣領上的毛毛蹭得她下巴癢癢。還是她的大衣和圍巾更有安全感,可它們被丢在海灘上的淤泥中,像她亂糟糟的人生。
她已經盡力了,命運沒給她一個公平的安排。
萊歐斯利溫柔堅定的說:“我覺得做一個有始有終的人并不是在混日子。”
霍莉眼中泛起淚花,這次不是因為自己的悲慘遭遇,而是難得被認同。
事情到這個地步,她的父母親人朋友包括馬塞爾在内,他們都想她放棄。而面前這位先生,算得上是陌生人,他覺得有始有終沒問題。
她有點動搖,“可是……就算你給我行方便,依然沒什麼可能,實驗室和設備都沒了。”
“科學院不會再建實驗室嗎?”
“我的學曆不夠進科學院,隻是馬塞爾的私人助理,沒他我連進科學院的資格都沒。”
“看起來困難重重,你隻能放棄了。”
“是這樣的。”
霍莉悶聲說完,最後一筆結束,一個簡單的齒輪出現在紙上。
她畫的第一份圖紙就是齒輪,最後一份也是,怎麼不算是一種有始有終呢。
萊歐斯利擡眸看她,躬身畫圖時微卷棕色發絲如瀑般滑落,貼上圓潤飽滿的下巴。臉也圓圓的,帶着些沒褪下的嬰兒肥。眼睛又變得紅紅,似乎要為虛度的青春和追不上的理想落淚。
他不贊同她為愛情做不理智的事,要是為理想就是另一回事了。“水下有很多閑置的地方,我也願意為楓丹的科學發展出一份力,不浪費你和馬塞爾先生這樣的人才。”
霍莉驚喜的看向他灰藍色的眸子,“你難道要在水下搞個實驗室?”
“不是不可以。”
“你不是在騙我吧?”霍莉圓圓的眼睛睜到最大,“建個實驗室要花很多錢,最少要幾百萬摩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