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花閉着眼睛坐在梳妝台前,身後是為她梳妝的侍女,她手上拿着一本書惡補咒術界的知識。
另一隻手垂落垂落在身側搭在一隻矮幾上,偶爾會百無聊賴的動動纖細的手指。
仿佛指尖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供她擺弄。
真由美輕輕将聚雲插進特意搭配的發飾間,聚雲陳舊的外表在其中也不顯突兀了。
她知道每天早上小姐都不喜歡打擾,梳妝完畢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端着早飯輕手輕腳的放在桌上。
“小姐,請用早飯。”
禅院花睜開眼睛,朝她笑了笑:“辛苦了。”
真由美抱着托盤動作迅速不失優雅的退了出去,将門合上的瞬間,她下意識松了口氣。
不知為何,明明花小姐人非常好,但她待在房間裡的時候還是會感到不适。
她的臉上閃過羞愧,暗下決心要将努力适應,不能讓小姐傷心!
一門之隔,在咒術師眼中又是另一幅可怖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咒靈幾乎将整個房間的各個角落都塞滿,誕生于人類負面情緒的咒靈們都外形都非常随心所欲,是看一眼就會做噩夢想要洗眼睛的程度。
房間内唯有桌子附近的一下塊地方被空了出來。
平靜時面容格外溫婉柔弱的禅院花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将桌上據說是空運過來新鮮食材制作的早餐分了一半遞給對面身量長高了些許的夏油傑。
當然房間容不下數百隻咒靈,眼睛的數量和位置全靠它們自己努力,在四處随心所欲的生長。
要說禅院家這種以血統、術式為傲的地方,面對本該臣服于他們之下,如今卻因為‘幸運’淩駕于他們之上的女人,态度暧昧或者是堅守本心的蔑視都是在人意料之中的。
但是這兩天莫名其妙忽然優厚起來的待遇她也毫不心虛的全盤接收,就當做是這段時間的精神損失費好了。
她手上還綴着一隻形似槍烏賊的咒靈,十條觸足在纖細的手腕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圓錐形大腦袋上的眼睛含着兩泡淚水,随着手臂的動作生無可戀的上下擺動。
夏油傑在她的堅持下接過碗筷,視線卻落在槍烏賊咒靈上。
“你找到方法了?”
禅院花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吃飯時幸福的表情逐漸萎靡,擡手晃了晃手上的咒靈。
“啊,那個啊,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她歎了口氣将臉頰貼在桌子上,“将活蹦亂跳的咒靈變成咒靈玉什麼的。”
“完全做不到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下戳着槍烏賊的身體,烏賊咒靈在散發着特級咒靈氣息的人類手中僵成鱿魚幹。
“而且話又說回來,我隻要學會如何驅使式神就好了吧。”
夏油傑用完飯将碗筷擱在桌上,才看向對面垂頭喪氣的禅院花,伸手戳了戳她的發旋。
“現在來說是這樣沒錯。”
雖然他無法再繼續調服咒靈,在新宿過後留下的這些咒靈也勉強夠用,但隻進不出終究不是辦法。
手下的粉色腦袋順勢蹭了蹭,他眼神放空了一瞬,如果……調服咒靈……那種如同将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吞下去的惡心感。
她會怪他嗎?
這麼說來的話,作為目前唯一能和自己共享術式的人,等她學會調服咒靈之後,他們是不是就在某種意義上成為最了解彼此的人了。
他沉默下來,落在女人發頂的眼神溫和得詭異,瞳孔顫抖着放大又縮小。
啊,光是想想身體就興奮起來了。
一隻溫熱柔軟的手忽然落在額頭上,禅院花疑惑的放下手,将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他能清晰的看見那雙棕眸中毫不掩飾的擔憂。
落在桌下的手指抽搐幾下,幾乎成型的咒靈玉又消散在空氣中,他縱容的看着禅院花。
“我沒事。算了,在找回我的身體之前……”
得到答複的禅院花這才開心的笑起來,唰的一下将手舉到他面前,語氣上揚,驕傲又興奮的說:“我成功了!”
停頓幾秒沒得到答複的禅院花,朝他有些凝滞的臉擠了擠眼睛:“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他注視着禅院花的手,纏繞在纖細手腕上的槍烏賊咒靈已經消失不見,一顆渾圓的球體被托在她的掌心。
咒靈玉散發出的污濁氣息和那隻細瘦白皙的手并不相配。
他忽然生出這個念頭,同時伸手攏住那顆咒靈玉,眼眸彎成月牙試圖溫和的将東西奪過來。
“還真是吓了一跳呢。”
“不過這個對你來說還太早了……等等!”
禅院花握着咒靈玉越久就愈發有種将它吞噬的沖動,就好像是身體的本能,她瞬間明白了咒靈操使調服咒靈的方法。
手就像是有它自己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咒靈玉塞進嘴裡。
将咒靈玉塞到嘴裡的第一時間她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