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胃口吃飯了,我就直接截了圖,掏出兜裡以防萬一準備好的錄音筆,回放确認了流氓的威脅都有錄清楚,證據确鑿,當即就考慮報警。然而我也知道竹田京助這種有錢又腦子有病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特地關了燈,假裝要出門,實際上則偷偷摸摸從窗角瞄出去,果不其然瞥到兩個人影從隐蔽處小跑出來,堵到了必經的樓道口旁。
我拉起窗簾。手機鎖屏的消息彈窗不斷地跳動:【阿新,求你理理我】
夜色如水般融入室内,有點涼,令人指尖仿佛都微微泛着冷。我在熄燈的黑暗中握着手機,這唯一的光源影影綽綽地閃爍,晃得我眼睛也有點酸。我沒發出一點聲音,今晚隔壁也沒吵架,于是整個房區似乎都緘默不言,一陣熬人的寂靜裡,我隻能聽到老式挂鐘走秒的咔哒聲。
【理理我。理理我。】訊息樂此不疲地跳到我眼前,【阿新,你要是不理我,你也别想離開】
【回到我身邊吧】
【乖一點,好不好】
【求求你】
【求求你】
咚咚、咚咚。我的心跳比秒鐘還要快一些,但不妨礙我飛速地思考對策。
首先,竹田京助開始找人騷擾我,如果我不滿足他的需求,可能連樓都不讓我出,非要我回消息才放人;而我是不可能妥協的,和瘋子糾纏越久,他就會像狗皮膏藥一樣越難擺脫,我需要一個盡快能回歸正常生活的方法,可以對線周旋,但不能太久。
那麼,其實報警的辦法并非是最有效率的一條,先不說他這架勢一看就會想方設法阻撓我,其次我也懷疑他的财力足夠買通相關人員,而且這個轄區的警力效率挺低的,隔壁小兩口丢了東西到現在也沒找回來。報警在這個情況可以作為兜底方案,實在不行了,起碼法律程序上還能慢慢走。
我的目光落到裝着筆記本電腦的包上。
竹田京助是富二代,他老爹好歹是公衆人物,我恰好認識幾個頗具新聞人素養的營銷号,即使之後熱度被壓下去,我也能利用輿論搞他一下,他爹估計也會管住他免得丢人。如果造成的社會影響夠了,不用我另尋它法,都會有人治他。
不過寫通稿也要時間,我得先請兩天假。所幸家裡還有泡面,目前就不出門了,看到傻鳥前任派來的人就煩。
當然,不排除他們會直接上門騷擾。但是連放高利貸的讨債都不至于那麼快就私闖民宅,竹田也有時間和我耗,我倒是不擔心短時間内會上升到入室威脅這種地步。
會也無所謂了,老娘爛命一條就是幹。
“先這樣吧,”我做好決定,便覺得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準備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找通稿,“反正現在着急也沒用。”
畢竟我隻是普通上班族,沒什麼運動的時間和習慣,武力不足,更不可能單槍匹馬殺出去。認識的人裡面也沒有能提供保駕護航的能力……
等等。
神使鬼差地,我想起今早随手放在茶幾上的名片。
小小的一張,白色的,由于慣性滑到了我放得亂七八糟的紙質文件下面。我特意翻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它。由于不想多生麻煩,我沒有開燈,隻是借着手機的光再看了一眼名片上的花體字,一股詭異的、緣分般的直覺倏地如電光火石擦過腦海。
我察覺到心中的某種玩笑心、好奇、萬一有用的僥幸與平白無故的信任感,又想起小孩從帽檐下擡起來看我的黑色的眼睛,點開了撥号界面。
要是能解決,搞不好還能省了很多事。
可如果是真的小孩玩過家家,豈不是害了人家嗎?
……不對。正如他本人所說,小看他的話會吃虧的。既然如此,我高看一下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