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昨晚被我再度拉黑後,竹田京助應該直接去拿原先到公司堵我的混混開涮了,于是我一下樓,便正好撞上兇神惡煞的兩個男地痞,其中一個是昨天為首的口臭頭頭,臉上有道刀疤,弓着背,隐隐咬着後槽牙,臉色極差地守在樓道口。
幸好我有提前出門,倒是有功夫多和他們耗一耗……不過估計吓到很多居民了吧。我稍微一瞥,甚至都沒有看熱鬧的人。
再扭頭一瞄,裡包恩盡職盡責地跟在我腳跟後面,寬圓的帽檐正好擋住了他的眼睛。我沒有讓他立刻動手,而是兩手插着兜,不動聲色地開了口袋裡的錄音筆,左右看着一見我下樓便圍上來的二人。
“你們又想幹嘛?”我先明知故問道。
頭目哥歪着脖子瞪我,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口臭,又逼近兩步,操着一口純正的惡霸語氣粗着嗓子說:“喂,你這死丫頭敢蒙老子……昨晚我組裡兩個小弟暈倒在路邊,是不是你幹的?”
我搖搖頭,“不是。”
是我後面的小孩。
忽地,我脖頸一緊,渾身被一股勁拽着前襟幾乎要提起來。
“哈?!”頭目提着我的領口,我能看到他臉上皮膚的皺紋、眼白裡長期熬夜的紅血絲。粗重又惡臭的氣息噴灑而來,我擰緊了眉頭。“算你沒這能力!但老子警告你,如果敢動我們組的人,老子要你好看!”
我很是難受地掰着他的手,忍着惡心開口。
“所以,你們有人昨晚在小區門口蹲守我?”
一旁的小弟開腔了,惡狠狠道:“是又怎樣!”
我表示感歎:“竹田京助給了你們多少啊,能讓各位對我如此上心。”
小弟繼續叫嚣:“反正是你這種窮鬼上班族給不起的錢!”
“閉嘴!”他大哥猛一扭頭,把小弟噴得連忙鞠躬道歉。這大臉一轉開,我總算能呼吸上點新鮮空氣,但還沒等我贊美氧氣,他就再次突臉,沉聲道:“老子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我們金主從黑名單裡拉出來,不準再拉回去,然後乖乖跟他道歉和好,懂了嗎?”
我抗議:“是他傷害我在先,憑什麼要我道歉?”
混混頭目:“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小弟:“就是就是!人家委托我們隻需要你和他複合,又沒綁架你,對你哪裡不好了!”
混混頭目:“你閉嘴!”
小弟:“對不起大哥!”
我:“他經常尾随我,發現我和男性說上一句話就罵我,甚至打電話給我公司罵我男同事,我已經被逼得換過一次工作了,最後他還打了我。”
小弟:“卧槽!這麼炸裂!”
混混頭目:“都給我閉嘴!”
刀疤臉不知道哪來那麼大脾氣,我覺得他肯定也是半夜被竹田京助派發加班任務心情很不爽。隻見他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老闆給了錢,我就要辦事。現在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否則你也别怪我們用什麼手段了。”
他似乎這才注意到我身邊跟着一個孩子,咧了咧幹燥的嘴唇,譏笑道:
“或者,你也不想你家小孩因為你而受罪吧?”
大哥,惹我就算了,你可别惹他。
我盯着他,“那你先放手。”
下一秒,拽在前襟緊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力道可算松開了。我緩了口氣,心有餘悸般擡手撫平襯衫的褶皺,在兩個地痞的注視下,我接着正色道:“請讓開,我要上班了。”
頭目臉色一變,在他即将出手的瞬間,一聲沉悶的槍響從我耳後響起。我隻感到耳邊的空氣被割裂了一瞬,銳利的破空聲隐隐令我産生臉頰泛疼的錯覺。眨眼間,眼前神情兇惡的男人露出了呆滞的表情,緊接着眼睛渙散開,整個人向後摔倒在地。
他額頭中彈了。
什麼鮮血也沒流出來,子彈就像一個幽靈一樣竄進他的額頭,便夢幻般消失了。但這一切都令一邊的小弟傻了眼。而我此時都快爽飛了,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狐假虎威裝帥有多帶感!
“你、你、你……”小弟的腿肚子開始明顯發抖。他看看倒地的大哥,指了指我,又看向我身後赫然拿着一把槍的西裝小孩,一沒站穩,便一屁股跌坐下來。
我假咳幾聲,忍着笑,盡量面無表情道:“沒事,他沒死。帶你大哥走,順便轉告竹田京助,别來惹我。”
就是這個裝叉爽!
等小混混屁滾尿流地把他大哥搬走了,我才帶着裡包恩一起通勤。由于提前出門了,現在這個時間倒還夠我買個飯團當早餐。
我扭頭問我剛上分的保镖,“謝謝你,你吃飯團嗎?”
槍管的熱氣散了點,裡包恩把變回蜥蜴的列恩放回帽檐,擡起小臉對上我的視線。我由于難得裝一次帥,還在心情澎湃中,臉都有點燙,于是見他看過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裡包恩說:“就這麼讓他回去了?”
“畢竟我也需要他去通風報信嘛。”
小孩哼笑一聲,“我要吃海鮮。”
我帶着他往街上走。裡包恩不走尋常路,非要像貓似的跳到矮牆上。我猜是因為他喜歡視角高一點。
我:“現在請不起你吃那麼貴的東西啦……鳗魚飯團吃嗎?”
裡包恩:“可以。”
我:“我其實很想問,你是貓變的嗎?”畢竟各種迹象都那麼像。
裡包恩稍側過臉,那雙神秘又可愛、難辨心緒的黑漆漆的眼睛從帽檐下看向我,雖說嘴角也像小貓般微微翹起,聲音更清脆柔軟,脫口而出的話卻冷冰冰的:“我不介意讓雇主也嘗嘗我的子彈哦。”
我識趣地轉回腦袋,“啊,看到飯團餐車了。”
他果然是無聊的中年男人,一點玩笑也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