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包恩:“‘我一定會考第一名’。”
我:“好的。”
什麼鬼啊!我怎麼會說這種夢話!
幸好這聽着還怪好笑,至少不是什麼羞恥的台詞。我放下心來,揉揉脖子,優哉遊哉地向卧室晃去,準備換身衣服。而就在我剛踏入房間門口之際,背後唐突地響起男孩慢條斯理的聲音。
“……還有,‘求求你多愛我一點’。”
我猛地止步,不敢置信地扭過頭,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報紙沒掩住裡包恩微微上揚的唇角,他還生怕我沒聽清似的,再補充道:“接着一邊抓着我的手不放,一邊掉眼淚。”
“夠夠夠了!”
我隻覺得刹那間氣血上湧,耳朵都變得燙,一整個大破防阻止他繼續描述,“我隻是夢到了中學!青春期誰都有夜來非的時候,孩子不懂事讓讓我吧!你中午想吃什麼!”
裡包恩氣定神閑地翻了頁報紙,“咖喱吧。”
我立馬答應,飛快關了門。換了套休閑的夏裝,順便整理一點明天的行李,丢臉丢到家的心情才稍微冷靜了下來,默默勸慰自己一分鐘。
沒關系,人生沒那麼多觀衆,裡包恩再過幾年也不會記得的。
——
下午,我如約去找美久小姐玩。把裡包恩帶過去的時候,我找了個借口解釋這是小嬰兒的哥哥柏林,他家人沒時間帶兩個孩子,所以會接走一個再寄來一個,讓我幫忙帶一帶。
雖說經不起推敲,但黑田小兩口都心很大且腦回路清奇,所以隻是驚訝了一下,沒有多問什麼,美久便帶着我高高興興地撸貓、聊天、吃零食,再看了一會兒電視。
裡包恩則是被發配去和阿龍先生玩了。
“诶?要去沖繩?”
美久睜大了眼,拿紙巾擦了擦沾滿薯片渣的手指,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咧嘴笑道:“那要不要去買套新泳衣?難得去那裡,就算是出差也要擠時間去海邊玩玩吧,天氣應該也剛剛好!”
“我是挺想看看海啦,遊泳就算了,我不太擅長。”我摸了摸蹭到我腿邊的小貓腦袋,說。
“就算是用遊泳圈遊也很有意思嘛。”
“小孩子麼!”我吐槽。
“那反正去商場逛逛看,有喜歡的就順便買了?”
“好啊,正好我還想買點糧食回家。”
我們一拍即合,立即行動,收拾收拾東西出門。由于在家裡沒看見阿龍和裡包恩的身影,美久還詫異地找了一圈,直到邁出玄關,一轉頭,才瞧見院子裡站着的兩人——他倆旁邊還有另外兩個家夥,一個染着黃毛的小夥,一個小男孩——都雙雙面容沉重地垂着腦袋。
而阿龍還是一副熟悉的陰狠黑老大表情,歪着脖子看着地面;裡包恩兩手插兜,也稍稍低着頭,圓頂帽的陰影神秘莫測地擋住了神情,隻能看見他嚴肅而冷酷的下半張臉。
被他們如同黑-道聚頭般圍在中間的,則是一個好像用不了的網紅便攜除草機。
美久眼神一木:“這是?”
我面無表情:“不知道,但是别管了。”
一看就是剛買了個除草機結果不小心弄壞了或者收到了瑕疵品,實在不行得找商家換貨。
早已習慣的美久迅速調整好表情,順便跟我介紹:“對了,那個年輕人叫阿雅,是阿龍以前的朋友;小朋友是鄰居家的亮太君,偶爾會來玩。不過他們現在看起來挺忙的,我們先走吧!”
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邊四人正好注意到這邊,我和美久就打了個招呼,表示要去商場,便不管他們又在演什麼劇本了。
于是,直到傍晚六點前,我都和美久混在一起。先前說過,她是一個非常具有童心的人,比如原定計劃是先去泳裝區逛一逛,但路上看到大頭貼拍照廳,又會拉着我先去拍一組照片;或是經過香噴噴的烤面包店,便食指大動,問我想不想一起買一個吃。
恰好我也很有興趣,因此逛個商場就花了不少時間,還在專業設計師的推薦下買了一套秋裝(最後沒有買泳衣,隻添了一件适合海邊的連衣裙和一頂遮陽帽)。
來都來了,也順帶給小保镖買了個禮物:由于我不知道裡包恩的碼數,況且他之後可能還會長高,就給他挑了一條新的黑領帶。
它的尾巴有一枚手藝頗為精巧的橙色英文繡紋。我覺得很适合他。
等我們都心滿意足地提着袋子走出商場時,天倒是還沒黑,但美久接到了她丈夫的電話。
“喂?啊,結束了。”她一邊朝我眨眨眼,一邊回電話,“馬上就回去。對了,新奈要來我家吃飯嗎?阿龍下廚很好吃哦,說是嘗試一下新的調味,已經和小柏林吃上烤肉了。”
那家夥甚至留下來吃飯了!
我很感激,不過今晚我隻想随便吃一點就趕緊休息,所以婉拒了這份好意。
“等忙完回來一定會登門叨擾。我得先回家收拾行李,如果裡……柏林想多玩一會兒的話,就麻煩你們多關照啦。”
“沒問題,那下回見,出差加油!”
“嗯!”
與她順路走了一段後,我揮别了美久。傍晚的餘晖像金子般灑落在街道,我向西走,正好面向正在下山的太陽。萬裡無雲的天邊柔軟地透出幾分橘黃色。我掏出手機,點開了跟裡包恩的聊天框。
正輸入到“我先回去”,還沒來得及發送,忽然間,一股不容置喙的迅疾力道蓦地從背後拿一塊紗布捂住了我的口鼻。
“……?!”
我心下一凜,卻隻來得及攥緊手機,幾乎在下一秒便眼前一黑。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的腦海如同黑體加粗放大的單張PPT似的,堂而皇之地蹦出一個慘淡的念頭——
我明早還要趕飛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