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安納”的意思是“安神的居所”,又有一層雙關含義“天之屋”,這究竟傳達了一個怎樣的信号,很不好說。
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首神恩利爾代掌神王權能,神主安雖然被包括恩利爾在内的所有神奉為至高神王,但他向來不怎麼管事,很多神暗暗猜測他這是想要真正履行自己的權能了,一時間諸神之間又開始不安起來,就像之前聽說安祖鳥奪取了天命牌的時候一樣。
雖說安神哪怕真有此意,也不過是做了他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罷了,但是變化往往代表着動蕩,年輕不知事的神還好說,那些同時經曆了恩美沙拉和恩利爾時代的神明尤其害怕,他們已經目睹了一場犧牲衆多的變革,如今如果恩利爾神當真要為了神權和安神對立,導緻的結果幾乎是有目共睹的——兩位神王誰勝誰輸先不提,反正他們這些小神被波及不幸魂歸地府的可能性是相當大。
穹不聲不響地擡眼将目光從指甲上剛塗的绯紅色彩上移向甯伊瑪,用她雙眼中閃爍的微笑般的神采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對這個消息非常感興趣,但又不想現在就表現出來招人勸阻。
她沒有衆神的那種顧慮,以她對安的了解,隻要恩利爾不做什麼危害到他的事,他絕對不可能主動選擇和恩利爾對立,他不會主動和任何神對立,哪怕他在實力方面遠遠超過對方,這是由他的本性決定的,說好聽點兒是溫和,說難聽點兒就是冷漠,他的感情仿佛隻留給了已逝的妻子和他所認可的唯一的女兒穹。
而穹之所以會對此事感興趣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為了埃安納——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什麼很好謀求的東西,因此她不言語。
“這次宴會可是在加冠禮之後第一次為主神召開的宴會,而且還是單獨召開,不僅僅是天上的諸神,聽說冥界的神也會派遣代表來參加,一定得打扮得比往常更加隆重。”
但甯伊瑪對埃安納的話題沒什麼特别的興趣,因為相信她的主神,她并不會對任何事情感到畏懼,見穹不說話,她還以她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于是很快就開始談起了宴會的事情。
穹在私下裡總是穿得很簡單,她的頭發披散着從不辮起來,雖說身上也會叮叮當當戴着許多首飾,但是那點兒配飾在甯伊瑪眼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一開始得知要舉行宴會的時候,她就拉着舒齊安娜一起讨論了不知道多少版本的裝扮搭配,耗費的心力比穹在她的殿裡為結界外觀消耗的還要多,最後終于在不久之前商讨出了一個令她的舒齊安娜都滿意的結果。
在她看來,既然穹有着這樣空前絕後,疊上多少層贊譽都不能将其比拟的容貌,那麼自然就要在打扮上更花心思,将這份美麗全方位地展現出來,在這一方面,舒齊安娜——以及侍奉在這座神殿的所有神明的看法都和她不謀而合。
現在舒齊安娜終于将穹一頭過長的頭發辮好,她一手從桌上的花瓶中拿起綴着朱紅果實的枝子放在穹耳邊,卻更襯得她比那抹紅色更加嬌豔。
作為美神,她的姿容遠不止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這種程度的形容能夠描繪的了,存乎人者,莫良于眸,而她的雙眸……無論是舒齊安娜,還是其他神,都很難真切地描繪出那是怎樣的眼睛,它如寒星秋水,似骊珠明燈,又像倒映在湖水中幽深的月亮。
然而這雙閃動着的亮盈盈的眼睛卻并非是她身上最美的地方,她的一切都美,都顯得和諧而純淨,粹然而無疵瑕,實在指不出那一樣最值得贊羨,或許她渾身上下最大的缺陷就是一點兒缺陷也沒有。
哪怕不加任何修飾,隻要她站在那裡,她都會是所有目光集聚的焦點,這次也不絕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