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洄不為所動,捏着他的肩膀就把他往被子裡塞。
又是幾朵盛開的焰火絢然炸開,極遠處出的歡呼聲與歌唱聲像浪潮一般湧來。
被子底下的身軀開始扭動掙紮,連帶着頭發都蹭的亂七八糟的,方遠仁的訴求愈發強烈,聲音逐漸提高:“就看看,就看一會兒!”
可是他再怎麼扭動,都逃不出顧星洄的手心。
最後,方遠仁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鼻頭慢慢變紅,眼裡也開始浸着水汽:“……我從來都沒感受過花火節,就想去看看都不行嗎?”
一看他這幅泫然欲泣的樣子顧星洄就心軟的不成樣子,語氣放得低低的,親他的臉頰,道:“不是,我擔心你不舒服,會難受。”
“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證!”方遠仁雙臂攬着他的脖子,又是撒嬌又是保證:“等下要是不舒服了我就立刻跟夫君說,好不好嘛,夫君——”
這一聲夫君,調子拖得長長的,又甜又膩,還帶着點乞求了很久的委屈。
顧星洄還沒來得及反應,頭就已經點了下去。
今夜的花火節異常盛大,漆黑的夜空被接連不斷的煙火渲染的五光十色,方遠仁站在人潮湧動的街頭,哇了一聲。
一旁的顧星洄冷着臉,如臨大敵地護着他,不讓人沖撞到他。
“夫君看!”
方遠仁眼睛亮亮的,指着飄在半空中的無數盞孔明燈,欣喜地喚着顧星洄。
“夫君夫君!那邊!”
被打起的鐵花四面而濺,火樹銀花般被掀起半丈高,又落到地上消隐不見。
極少看到這般雀躍的方遠仁,顧星洄原本還冷厲的氣息,慢慢地平和下來。
算了,阿仁開心就好。
說不定萬妖夜的事情解決,回到門派後,自己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方遠仁了。
“這邊!夫君快點!”
沉浸在歡鬧中的方遠仁不知道看到什麼,一直拉着顧星洄往前走,直到走進一間酒樓,濃郁的酒香沖的人精神抖擻。
“不可以喝酒。”
方遠仁就回頭看他,斂着眉毛,嘴角向下一瞥,委委屈屈:“一點也不行嗎?”
“不行。”
“夫君——”
又來。
顧星洄聽到了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最終依舊是方遠仁得逞,酒樓最高處的亭子裡,顧星洄揉了揉眉心,交代又交代:“雖然是果酒,但也隻能喝一點點。”
“知道啦知道啦。”
方遠仁甜膩膩地親在他臉上,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顧星洄不讓他喝烈酒,連米酒都不讓。無奈之下,方遠仁隻好點了這燕霄城裡的特色果酒,石榴酒,入口有些酸澀,但回味甘甜悠長,很是清香。
他殷勤地把杯子湊在顧星洄嘴邊,道:“師兄嘗嘗,好喝的!”
顧星洄用手攥着他因經脈委頓而不自覺發顫的手腕,盯着他問:“怎麼不叫夫君了?”
方遠仁就嘿嘿笑着,像糖糕一樣黏在他身上,一連喊了好幾聲,讓顧星洄嘗嘗的同時,自己順帶偷了好幾杯下肚。
可他許久沒碰酒,又喝的急,很快就有些暈頭轉向,靠着顧星洄的胸膛,呆呆地看着遠處的焰火。
“醉了?”
方遠仁晃了晃腦袋,抓住了顧星洄在他面前的手指,軟聲軟氣:“夫君——”
震耳欲聾的焰火聲裡,顧星洄将方遠仁抱的緊緊的,胸腔與手臂的緊密貼合讓顧星洄感受到了方遠仁因喝酒不斷加速的心跳。
“夫君給你緩緩。”
顧星洄的手輕輕地撫摸着方遠仁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摸上他的心口,指腹稍一用力,方遠仁很是快樂地蹭他,呼出灼熱又濃烈的氣息。
被顧星洄摸得舒服,他眼角都浸着餍足,嘟囔着:“夫君真好。”
好似有什麼溫度在濃烈地升高,顧星洄口中微幹,喉結滾動。
借着人聲的嘈雜,借着煙火的轟鳴,顧星洄低下頭,唇齒抵在方遠仁耳畔,醞釀了很久才問道:“阿仁,你喜歡我嗎?”
自那晚情難自禁後,顧星洄總是患得患失,生怕方遠仁是被迫的,是不甘不願的。
一句話問得萬分試探。
“嗯?”方遠仁迷迷糊糊地擡頭,一看到他的臉就笑起來:“喜歡呀。”
“那、我和你之前的道侶,你會有更喜歡的嗎?我是說,如果。”
這句話對于醉酒的方遠仁來說有些難,他理解了好一會兒也沒理解出來,隻遵循着本心,雙臂繞上顧星洄的脖子,臉頰貼着他,說:“……唔,喜歡你。”
顧星洄的心停滞了一瞬,聲音有些不敢置信地僵硬:“阿仁?”
方遠仁望着他,雙手捧着他的臉頰,坐在他身上快樂地重複着:“喜歡、顧星洄。”
嘭——
遠處銀絲萬縷的焰火劃過天際,劃過方遠仁驚呼的笑聲,滿當當的,落到了顧星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