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淵站起來,沒多說廢話,“去看看你帳篷還能不能補。”
秦競這才看見他手裡的東西,摸了摸鼻梁,腳步有些猶疑,見俞淵快要不耐煩,才帶他往自己帳篷走,路上不甘心地嘀嘀咕咕:“都進蟲子了,補好了帳篷也很難把蟲子全趕出去,而且這麼晚了不如補折騰,咱們擠擠不行嗎……”
俞淵連半秒都沒考慮:“不行。”
秦競:“……”
到了秦競的帳篷前,秦競給他指破了的地方,“搭的時候不小心劃破的,,本來沒在意,看這草地也挺幹淨的,誰知道藏着那麼多小蟲子……”
劃開的口子幾乎緊貼着地面,沒有蟲子才怪,不過隻有十幾公分,還挺平直,俞淵用膠帶裡外各封了兩層,“應該挺嚴實的,湊合着用吧。”
秦競:“謝謝。”
俞淵看他一眼,覺得他突然客氣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沒說什麼。
兩人又進帳篷裡,打着手電找蟲子。
大多是螞蟻,還有飛來飛去的蚊子,山上的蚊子通常很毒,咬一口能癢得人發狂,俞淵一進來就不小心着了道,山上涼,他們都穿着長袖長褲,蚊子咬在脖子上。
俞淵忍不住狠狠抓了幾下,卻越抓越癢,脖子鼓起一塊拇指頭大的包,他膚色冷白,蚊子包便紅得特别明顯。
秦競猶疑了下,從背包裡摸出一管清涼凝露,遞給他:“塗……塗這個。”
俞淵接過來看了眼,面色如常地擰開蓋子,擠出一點在食指上,正試探蚊子包的位置,秦競伸手握住他食指,幫他确定了位置。
見俞淵突然僵着不動,秦競抓着他食指,在蚊子包上打圈,抹勻了才放開他的手。
俞淵:“……”
突然覺得有些熱。
秦競說:“這清涼凝露還挺有效果的,雖然廣告不靠譜,你看,我脖子也被叮了好幾下,塗了就沒那麼癢了。”
俞淵看向他脖子,幾個包也挺明顯的。
他的注意力顯然隻在秦競也被叮了這件事上,對他中間提到的不靠譜的廣告直接略過了。
秦競想,俞淵應該是忘了。
忘了半個月前拿微博小号給他分享的小廣告,内涵他活|爛。
這不是什麼好事情,俞淵忘了,秦競自然不會主動提及。
兩人一起驅了下蟲,不能完全驅趕,但至少目之所及已經看不見蚊蟲了,俞淵把驅蟲噴霧留給秦競,最後說:“早點睡吧,晚安。”
秦競:“晚安。”
聽着俞淵離開的腳步聲,不知為什麼,秦競心跳快得厲害。
他腦子裡亂糟糟地閃回一些片段。
一會兒是俞淵出現時淡然的臉,他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紀安做了什麼,或許就是不在意紀安這個人。
一會兒是俞淵來幫他,幾乎每個瞬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莫名想到四個字——“宜室宜家”。
秦競不止心跳得很快,臉也燒了起來。
一會兒又是俞淵脖子上的包,讓他聯想到那天清晨看到的俞淵……
臉上的溫度還沒下去,秦競羞恥地發現自己竟然起立了。
救命。
俞淵回到帳篷邊上時,旁邊紀安的帳篷靜悄悄的,他下意識往林子的方向看了眼,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進了帳篷,他很快就平靜地睡着了。
淩晨三點半,俞淵關掉手機的震動鬧鈴。
睡眠不足的感覺很強烈,還有些腰酸背疼,俞淵一時起不來,直到帳篷外的動靜越來越多,他似乎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在山上,以及上山的目的,困意很快消散了大半。
他鑽出睡袋,随意收拾了下,看眼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到五點,馬上要日出了。
俞淵趕緊出了帳篷,天邊已經很亮,東面的幾片雲散發着金紅色的光芒,好像有什麼要破雲而出,衆人都在期待着。
山峰之間霧氣缭繞,宛若仙境。
俞淵看着,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很快,金光沖破雲層,一輪火紅的太陽緩緩現行,周圍的雲,天空,都染上了金紅色,越往上升,金光越盛,遠處的山影慢慢變淡,像褪了色的山水畫,又鍍了一層金。
丁達爾效應出現在山林間,由随着霧氣的消散而緩緩消失。
最美的時段就這麼過去了,許多人意猶未盡,仍向東望着。
太陽越升越高,俞淵眯了眯眼,覺得有些曬,脖子也有點酸。
差不多了,他想。
轉身正要回帳篷補覺,猝不及防看到紀安。
“早安,”紀安打了聲招呼,“昨晚睡得怎麼樣?”
俞淵也回了一聲早,又道:“挺好的,就是沒睡夠,還想回去再睡會兒。”
“日出好看嗎,來這裡不後悔吧?”紀安笑着問。
俞淵也笑了笑,“當然不後悔,這一路都很放松,看了日出覺得更值了,還是要謝謝你。”
“你總這麼客氣,”紀安失笑,有些意味深長道:“你喜歡的話,下次還可以一起來,戶外運動挺有意思的。”
俞淵精神不太好,随意應了聲,道:“那我先……”
話說一半,一個染着灰藍色頭發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手臂直接搭在紀安肩上,同時面無表情地看向俞淵。
紀安頓時一僵,面色難看地瞪向邵喆,把他的手臂甩開,又緊張地看向俞淵。
俞淵看見邵喆,隻微微挑了下眉,認出這是昨晚秦競發給他的照片的另一位主人公。
他神色始終淡然,隻是沒說完的話再出口時變成了——
“那我先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