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忙到晚上九點多,俞淵才走出工作室,沒走兩步,對面秦競的工作室們也開了,有人從裡面出來。
俞淵回頭看了眼,頓了頓才道:“巧啊,你也剛忙完?”
秦競咧嘴笑了笑,沒說話。
四顧無人,俞淵朝他挑了挑眉梢,“等我?”
“猜對了,還算你有點覺悟。”秦競走上前,跟他并肩往樓下走。
“什麼覺悟?”
秦競:“……”
“俞淵同學,我必須提醒你一句,從今天起,咱倆關系不一樣了!”秦競義正辭嚴。
“這……也不是陪加班的關系吧。”俞淵的眼神仿佛在說——以後你加班我是不可能陪的。
“該下班下班。”
“重點不是這個,是從今天起!今天!”
他們正好走到後半截樓梯,辦公區前也有員工剛下班在等電梯,聽見秦競的聲音,探頭問:“秦總,今天是個什麼特别的日子嗎?”
又有人探頭:“特别的日子是不是該請頓宵夜吃吃?”
秦競:“……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跟我對象的紀念日,請你們來當大燈泡?!”
探出來的兩顆腦袋頓時縮了回去,正好電梯“叮”的一聲到了。
故意落後兩步的俞淵總算知道秦競什麼意思。
兩人等了下一趟電梯,進去後隻有他們兩個人。
俞淵開口:“那你想怎麼樣?”
他的語氣不同尋常,相反帶着明顯的縱容。
秦競着實有些受寵若驚,難得老實:“我就是覺得這一天……确實很特别,但過得有點太快了,不過工作也很重要,這麼晚下班你肯定也累了,我不折騰,就想等你一起回家,然後我們在一起待一會兒,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秦競認真的眼神讓俞淵難以拒絕,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何況,他說的……也有道理。
兩人開着車一前一後緊跟着回了小區,先各自回家。
洗了個澡徹底放松下來,時間還沒到十點半,俞淵給俞萬青打了個電話。
關于唐克的事情,俞淵并沒有徹底放下心來。
當年他被拐賣的案子,查到最後,隻能證明跟奶奶有關,唐克完美隐身,而對方逃出國前破産欠下的債務等經濟糾紛,如今能以本名出現在國内,說明也都擺平了。
如今唐克在蓮市的麻煩也徐霄禮解決,但俞淵可不覺得這人會安安分分待在蓮市。
一個已經習慣在灰色地帶遊走的人,是不可能安分的,除非被監禁或者死掉。
唐克沒什麼特别的能力,能讓人幫他擺平國内的遺留麻煩,一定是因為他替别人做了些見不得光的事,承擔了風險。
但俞淵沒有渠道能查到這些事,俞萬青作為經驗豐富的知名律師,經常跟各地司法機關打交道,人脈極廣。
雖然以這件事的難度,俞淵對結果并沒有抱太大希望,但俞萬青來,比他自己抓瞎有希望得多。
電話很快接通,俞淵先開口:“哥,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遇到事了?”俞萬青一秒道破。
“嗯,有件事想拜托一下你。”
對面傳來翻閱紙張的聲音,同時還有俞萬青冷靜沉穩的嗓音:“說。”
“你還記得唐克嗎?”
俞萬青靜了幾秒,“這人還活着?”
他的語氣仿佛唐克本應死掉。
“……不止活着,他現在在蓮市,而且前段時間剛來過一次申城。”俞淵聲線逐漸低沉。
“他找你麻煩了?姑姑知道嗎?”俞萬青語氣也嚴肅起來。
“暫時沒什麼事,媽媽還不知道。”
俞淵将目前他所了解到的關于唐克的情況都說了,又道:“我覺得他以後還可能來,所以想拜托你查一下唐克在國外和蓮市做過的事,最好是能作為把柄,甚至把人送進監獄的。”
“這件事難度不小,我身邊隻有你有相關的人脈和能力,你先試試……”
“交給我。”俞萬青沒有絲毫猶豫。
俞淵:“……”
“小淵,把唐克摁死,不單是你的事,這件事不算幫忙,我會盡全力,而且我們俞家能幫忙的人多着呢,你就等消息吧。”
電話挂斷,俞淵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想起媽媽離婚前後,俞家跟唐家的關系可以說得上是劍拔弩張,媽媽說他們都是護短至極的人。
此時的俞淵對此多了實感。
放下手機沒多久,門鈴響起。
俞淵起身去打開門,秦競牽着凍梨站在外面。
原本正揣手手趴在沙發上的雲朵敏銳地聞到了同類的氣息,跳下來跑到門口,好奇地看向凍梨。
秦競已經換好鞋,把牽引繩連着凍梨的背扣解開,讓小貓自由行動。
凍梨好奇地看看面前的新夥伴,以及四周的新環境。
兩個大人低頭觀察兩隻小貓,秦競有點緊張。
畢竟凍梨性子野,還霸道,不知道會不會跟雲朵打起來。
要是打起來,他這個老父親說不定也會被一起趕出去。
崽啊,你争氣點。
俞淵看着凍梨夾起來的尾巴,笑了聲,“讓它們自己先熟悉熟悉吧。”
說完他去調暗客廳的光線,投影已經提前開好了。
工作一天确實有些疲累了,俞淵的決定是兩人一起在家裡看個電影,不過不是看着看着就睡着的那種。
沒一會兒,他們就挑好了,是春節檔一部口碑不錯但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去電影院看的片子。
俞淵喜歡把空調開得很低,然後在沙發上裹着毯子,這是經常自己一個人的習慣,被柔軟的毯子包裹着,心理上會得到莫名的安慰。
眼看他又要用毯子把自己裹上,秦競直接把人薅過來,毯子也扯來一半,“一起蓋,我還能給你暖暖。”
俞淵猝不及防,但沒有拒絕,腦袋順勢枕在了秦競肩上。
兩人就這樣看了一部電影,中途小貓們沒弄出什麼動靜,看來首次會晤以和平共處結束。
影片結束時,時間已經快到淩晨一點,對于俞淵來說,正好是每天準備入睡的時候,困意上湧就是一瞬間的事。
把秦競和凍梨送到門口,秦競磨磨蹭蹭的像是在等什麼,俞淵一手搭上他肩膀,湊上去吻了一下,“晚安。”
秦競看他困倦地樣子,強忍着把人拉過來親個夠的欲|望,也說:“晚安。”
-
周日。
在公司裝了兩天正經同事,兩個大項目收尾在即,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天休息。
秦競早上睡到自然醒,也才九點多,雖然已經問過俞淵,知道對方早上不會起來,他還是發了個消息問他醒了沒。
洗漱完,沒看到有回複,才自己下去溜達吃早餐。
小區樓下跟熱鬧沾不上邊,但早餐店裡也是滿滿的煙火氣。
吃過早餐,他進了生鮮超市。
俞淵睡到十一點才醒,給秦競回了個消息,沒多久,就收到回複:【差不多可以下樓等吃飯了】
正在浏覽外賣軟件的俞淵默默退出。
不得不說,秦競的廚藝是真的好,雖然是廣府人,但符合申城人的口味,甚至其他地域的一些名菜,也能做得來。
而且兩人一起吃飯的次數,包括聚餐和應酬,加起來次數不算多,秦競卻似乎對他的口味很是了解。
沒多耽擱,俞淵看到消息馬上就下了樓,早一點還能幫忙。
吃完飯,兩人不約而同想到約會,既然戀愛都談上了,該有的就得有。
平常的周末秦競出門大多是跟認識的人約去打球,俞淵更不用說,一個人從早宅到晚,最頻繁的外出活動就是帶雲朵到小區附近遛彎。
“抽簽吧。”俞淵道。
于是兩人一個在電腦上快速寫了個随機抽簽小程序,一個上網搜索申城出門約會推薦去處,五分鐘後得出結果——植物園。
不算熱門,但也正因為不夠熱門,秦競來申城半年多都沒去過一次,俞淵上次去也已經是讀中學的時候,将近十年,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
外面太陽正烈,吃飽後休息一陣再去正好。
下午三點多的植物園,雲層之下,陽光時隐時現,林蔭路陣陣涼風,遊人并不少,這裡向來是親自同遊的好去處,随處可見大人或老人三三兩兩帶着孩童,青年人也有但很少,尤其是結伴的兩個年輕男人。
在這種氛圍下,俞淵總覺得一跟秦競有什麼肢體接觸,就會生出些許不自在。
跟他相反,秦競作為一個前直男,竟然比他放得開得多。
走路走着走着就勾着手貼上來,要不是天氣熱,俞淵懷疑他得全程貼着走。
前面是一大片玫瑰園,園子很大,玫瑰種類繁多,晚宴小路呈不規則網狀,鑲嵌在繁花似錦中。
俞淵拿着相機在其中找角度,這一路他們都在走走拍拍。
植物園官方辦了個主題攝影征集活動,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作品被選上,将會獲得一份盲盒紀念品,有一百個名額,被選上的概率不會太小。
盲盒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正好兩人原本就帶了相機出來打算拍照。